他急于摆脱她、摆脱这段婚姻的态度却从来都没有变过。
辗转过了多年,她等了多年,终究还是等不到他回心转意。
做他的妻子,已经成为了她心底唯一的执念。
他越是想要解脱,她越是想紧抓住不放。
薛家五奶奶的身份,是这世上,她仅有的最后一点能证明自己存在得有价值的东西。
薛晟垂眼笑了下。
林氏癫狂失态的样子,他已经看得太多。
他离开桌案,背身立在窗前。雁歌进来,向林太太母女行了礼,“亲家太太,五奶奶,请。”
“女婿,有话好好说,闹成这样有什么意思,咱们是一家人,莫给外头人看了笑话才是……”林太太还在苦求哄劝,雁歌不得已拔高了声调,“亲家太太,您请,五爷待会儿还要议事,您瞧,要不您先回去,与林大人商议商议……?”
林氏撕扯完了绝离书,骂也骂够了,她擦干眼泪,扯住母亲袖子往外走,“不用你赶,我们自己会出去!薛晟,你记住我的话,这辈子,你都摆脱不掉我林娇!除非你杀了我!就算我死,也要顾倾给我做陪葬,咱们走着瞧!”
总算送了这对吵闹不休的母女倆出去,雁歌和雀羽二人进来收拾被弄得一团乱的地面和桌案。薛晟立在窗前一直没有动作,雁歌小心翼翼道:“爷,要不要先把顾姑娘接出来,东边岩曦巷的宅子粉好了,里头装饰也差不多了……”
薛晟双眉紧蹙,闻言淡淡叹了一声,“先不必,留她在凤隐阁,出入着人小心顾着,别叫林氏接近。”
雁歌点点头,“行,小人知道了。那京兆府那边……?刘大人还等着您的回话,什么时候押解上路,只等您点头了。”
薛晟摆摆手,没有言声。雁歌知道他心烦,乖觉地不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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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雪馆里又是一阵吵闹的打砸声,林氏把屋子里能摔的东西尽数摔了一阵,方倒在床上放声大哭。
半夏等人不敢上前去劝,立在角落里瑟瑟地望着林氏尽情发泄着脾气。
“顾倾呢?顾倾那贱人去哪儿了?”
林氏哭了一阵,爬起来便叫人去拿顾倾。
薛晟不是宝贝那贱人吗?他越稀罕,她就越要作践给他瞧。
“奴婢不知……”半夏话没说完,就被林氏丢过来的枕头砸中。
“去找!给我把她找过来!还不去!”
半夏慌忙走出门,才迈出两节台阶,便见小丫头喜气盈盈地从外奔进来,“奶奶,道允师父来了!”
林氏闻言一怔,她这个样子,怎么适合见他?
再说,他不是说要在寺中帮忙做法事吗?怎么又会突然来了?
一时起身抿了抿头发,想要更衣洗漱哪里还来得及?屋中砸得稀烂,更没有能落脚的地方。
她本就心乱如麻,怎么偏偏在最狼狈的时候他又来了。
半夏不敢像往日一般直接引着道允进去,今天奶奶丢了丑,林太太这么大闹一场,阖府都知道了林家的丑事,林氏心情正不好,平时虽对道允法师敬重有加,可这会儿怕是也顾不及了。
她匆匆上前行了一礼道,“法师稍待,奴婢去与奶奶通传一声。”
道允如今来竹雪馆已是熟门熟路,甚少有这样还需在院子里等候的情况,他表面仍是一派慈悲温和颜色,笑道:“有劳半夏姑娘。”
半夏硬着头皮又走回屋子里,“奶奶,道允师父……”
林氏坐在床头,手攥在锦被上,想不见他,到底不忍。
她心情不好,也想有个怀抱来贴一贴,靠一靠,也想有个人能开解和陪伴自己。
凭什么薛晟可以与顾倾快活,她就要一个人生生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