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芋忍不住出声安慰道:“你们不要担心,我爸很厉害,阿姨一定会没事的。”
萧彦群朝阮芋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似在对她表达谢意。
焦躁地原地徘徊了几分钟,萧彦群渐渐冷静下来,忽然抬起手,用力将倚着墙站的儿子身体拉直:"和你没关系,小樾。"
“我知道。”
“你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没有。”
“你看着我。”萧彦群低声命令道,眉毛压向眼眶,逼视着少年的眼睛,声音莫名带了几分颤抖,“都是爸爸的错……我不应该让她出门,是我没有照顾好她,和当年一样,都是我的错。”
“爸……”
阮芋迷茫地看着他们,她听不懂那些奇怪的话,却莫名感觉到一股深深的、宛如宿命般的抑郁,从明亮寂静的医院天花板兜头笼罩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和苦涩的药味,萧樾不再倚着墙,他走到阮芋身边,表情近乎混乱:“你快点回家吧,不要待在这里。”
梁家的亲戚马上就来了,届时画面会有多难看,萧樾不想让阮芋看见。
萧彦群和医护人员交涉一番后返回,他显然也考虑到相同的问题,对萧樾说:“你也回去,这里有我就行了,你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阮芋和萧樾谁都不愿意走,最后是萧彦群板起脸,双眸赤红,冲他们吼了几句,才把两个自我意识太强的小孩赶了出去。
医院路边,光秃的梧桐枝干在地面投下杂乱交错的阴影,如裂痕似爪牙,仿佛能顺着站在地上的脚爬到人身上,让人的躯壳也四分五裂。
冷风送来少年低沉的,几乎听不出一丝少年气的嗓音:“抱歉,后天应该没办法和你一起去植物园了。”
“噢。”阮芋有些张口结舌,唇瓣被风吹得干涩,好多话堵在喉间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尽力挤出看似轻快的一句,“没关系呀,等你什么时候心情好一点我们再去。”
萧樾茫然地望着前方,点头:“好。”
太笼统的约定就像细沙堆起的城堡,不牢靠,浪一拍便四散缥缈,阮芋想将这个约定缔结得更准确一些,像前方不远的那幢灯火通明的大楼,很稳固,很显眼,只要他们想,一定就能到达。
“那就定在你参加完国赛回宁城的第一个周六吧。”阮芋的声音郑重又清脆,“到时候植物园的樱花应该开了,肯定比现在的风景好看。”
萧樾沉黑的眼底泛起一丝光:“那必须拿金牌了。”
“那当然。”阮芋似乎比他还有信心,“就这么约好了?”
“嗯,约好了。”
许下约定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觉得一定能实现。
所以,人们更应该珍惜的其实是许下约定的那一瞬间,两个人步伐一致,目标相同,达成了幸福又完美的共识。
至于约定实现与否——
未来的事情,命运从不给任何人打包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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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济明一整晚都没有回来。
直到清晨,阮芋早早醒了,抱着语文书坐在客厅茶桌上看,听到玄关传来响动,她飞快迎过去,父亲一身疲惫地出现在门口,见到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皱眉,不太温柔地把她轰进了房间。
陈芸接过丈夫手里的电脑包和大衣,柔声问:“怎么样?”
阮济明捧起茶桌上的热茶,灌了一大口,嗓子依然有些粗涩:“产妇的宫腔条件本来就不好,胎盘早剥,大出血,孩子没保住。幸好送医及时,大人保住了。”
陈芸却没能松气。她在医院安插了眼线,几个保安和小护士转告她昨夜的情况,患者家属来了特别多人,堵住了产科的半条走廊,阵仗大得叫人瞠目结舌。
陈芸昨晚一秒都没合眼,托朋友查了这位患者的背景,原以为是夫家厉害,没想到夫家的背景资料几乎查不到,娘家查出来吓得她差点心脏病发。患者是宁城本地第三大地产开发商梁氏的直系孙女,妥妥的豪门千金,家世背景在本地算得上呼风唤雨般的存在。
阮济明瘫坐在沙发上,闭着眼说:“她家里人有点难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