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干重活了?还想要左手吗?针扎成这样血管很脆弱的知不知道?”
阮芋回想了一遍,今天搬宿舍确实干了些活,但都不重,重活她爸妈也不会交给她。然后又想到中午那场小强大屠杀,虽然行刑的是右手,但左手也没闲着,恐吓后面那只小强的时候用力敲了两下桌板,估计就是那时候敲炸了几根血管,害她的纤纤玉手变成现在这只猪蹄。
阮芋一脸怂样认了错。
校医大概从来没听过这么嗲的声音,圆脸一愣,再说不出重话。
她给阮芋开了副硫酸镁敷料,让她坐在靠墙带把手的座位上敷三十分钟。
医务室很安静,空气充斥药剂和酒精的味道,清清苦苦,并不难闻。
墙角立式空调呼呼吹着冷风,温度适中,阮芋轻微汗湿的颈子和后背吹得冰凉干爽,惬意得闭眼打起了哈欠。
直到身前涌来一股热风,混杂着潮湿汗意,阮芋皱了皱眉,不情愿地睁开眼,就见斜前方堵了张城墙似的胖壮后背,那厚实的身体原本背在谁的背上,忽然间被背他的人毫不留情地掷到阮芋旁边的座位,犹如火星撞地球,冲击力横扫万军,阮芋实打实地感受到自己的小身板被震得凌空又坠下,心脏也跟着突突跳了两下。
“嗷——”
那足有两个阮芋那么重的胖子鬼哭狼嚎道,“樾哥,我腿都废了,你就不能轻点吗?”
语气听起来怪哀怨的。
陪胖子来的总共有四个男生,声势浩大,清静空旷的医务室转瞬变得狭窄拥挤,室内温度骤然升高,好像硬闯进了几颗灼热的太阳。
“你屁股也废了?”
回答他的是一线清沉劲峭、敷衍又冷淡的男低音,“老实坐着,别动弹。”
胖子“呜”了声,把嘴闭上,偏头看了旁边的病友阮芋一眼,随后眼睛瞪大一倍,差点没忍住又“嗷”起来。
好正的妹!开学半个月了怎么都没听说过有这号美女。
“同学你也来看病啊?我刚踢球崴了脚,膝盖也磕坏了,真巧啊!”
胖子乐呵呵地和阮芋搭讪。
阮芋眼皮一跳,瞄见他苍白的脸色和膝盖上拳头大小、还在不断渗血的伤口,心说您心真大,管这叫“巧”。
她原本不想搭话,可对方一脸殷切等着她,好歹病友一场,阮芋终于张嘴:
“校医老师刚才出去了——”
医务室大门在这时吱呀打开,女医生回来了。
她停在胖子跟前,盯着他血涔涔的伤口,眉一颦,又是一番不留情面的审问。
医务室里人太多,医生嫌吵,只让留一人陪同。
男生们面面相觑。
医务室空调吹得舒爽,谁都不愿意走。
过了没多久,无声的博弈落下帷幕——站得离空调最近,从始至终背对着所有人的高个男生留了下来。
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好像他是来医务室和空调度蜜月的。但就是这股冷飕飕的淡漠劲儿,硬是逼走了其他想蹭空调的热血少年,没人敢和他抢。
直到分出胜负,胖子才事后诸葛地念叨一句:
“本来就想让萧樾陪我,毕竟除了他,没人背得动我,嘿嘿。”
听起来似乎有几分讨好的意味。
医生去药房拿药品和止血工具,胖子还想找阮芋搭话,却见她不知何时从他旁边的座位挪远了一位。
这一排拢共三个座位,阮芋原本坐在中间,现在移到了最右边。
胖子眨巴眼睛,狗腿地朝空调前的背影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