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恢复了点意识后,她闭着眼睛喊蒋裔,他宽大的手掌将她握在掌心,她微弱地睁开眼,还在担心着:“我。。。。。。有没有吓着你爸妈?”
蒋裔眼里布满血丝,不知道多久没好好休息,他告诉她:“他们不知道,我晚上带你走的,你看我们在哪?”
简玟缓缓侧过头去,舷窗外是湛蓝的大海,她气息轻缓地问:“我们在船上?”
他紧紧攥着她的手说:“快到圣淘沙岛了。”
“是哪里?”
“新加坡。”
简玟的精神稍稍好了些,他们在新加坡玩了几天,疯起来的时候简玟拉着蒋裔坐缆车,故意甩掉了跟着他们的手下,和他在高耸入云的地方接吻,坐42米的双轨云霄飞车,去乌节路挥金如土,在莱佛士的英式建筑里喝下午茶,听他说起殖民时期的往事。
身体扛不住的时候,他再次带她上了船,他们在海上飘荡,看尽潮起潮落,简玟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船上配了专业的医生,烧起来的时候简玟无法进食,只能靠输液维持基本机能。
没人知道她下一次醒来会是什么时候,或是在睡梦中告别了这个世界。
她喜欢看海,只要醒着的时候总是坐在舷窗边上,抱着自己瘦弱的身躯对他说:“我本来答应你妈妈多住些日子的。办好后事,你多回家陪陪你爸妈吧,不要跟他们说我不在了,他们都这么大岁数了。记得把我带回家,我爸妈还在家等我。。。。。。”
他望着她,向来沉稳有力的眸子此刻却像被人击垮,支离破碎。
她说:“我可能患上深海恐惧症了。”
他要拉上舷窗,她却不肯。
人的恐惧来源于未知,不知道海底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不知道尽头在哪里,飘荡在深海里,天地万物之间,人变得渺小,仿佛随时会被巨浪吞噬。
正是因为这种未知,反而让人在绝境中仍然保留着对奇迹的渴望。
简玟身体稍稍恢复后,他们停在澳门待了几天,谢方年也赶来了澳门,看见简玟后心里生出了悲凉,不过一些日子没见,她眼里的光便被摧残得无影无踪,像个随时要与这个世界告别的躯壳。
简玟进了赌场后才变得精神些,她化身为嗜赌为命的赌徒,挥霍着手上的筹码,甚至有时候蒋裔半夜醒来发现人不在房间,总能在赌场里找到她。
那么喜欢睡懒觉的人,现在却变得越来越不爱睡觉,总要和黑夜顽强地抵抗,直到看见晨曦的光亮后,她才让谢方年去帮她买包烟来。
谢方年看了眼蒋裔,蒋裔没吱声,点了下头,谢方年便去买了包女士细烟来递给她。
简玟穿着包臀裙,翘着腿勾着高跟鞋坐在一边低头点烟,她化了很浓的妆,五官显得精致妩媚,掩盖住了苍白的气色,只是发抖的手腕暴露了她早已掏空的身体。
一只手伸了过来,替她点燃了烟,简玟抬眸看了蒋裔一眼,空洞的眼神有了细微的聚焦,在他收回手的时候再次涣散。
几天来无论输赢她始终毫无波澜,手中的筹码只是任她消遣的玩具,纵使一把输掉上百万也不值得让她掀一下眼皮。
她阔绰疯狂的行径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一个长相身段养眼且富有的年轻女人,总会吸引陌生男人对她的兴趣。
简玟坐在那里抽烟的时候,就有男士主动上前搭讪,给她递了名片,邀请她去他的房间坐坐。
烈焰的红唇勾起冷笑,简玟夹着名片看向蒋裔,他只是坐在一边沉静地望着这一幕。
她掐灭了烟,起身朝他走去,晃了晃手中的名片,弯下腰来对他说:“我要是跟那个人去放纵一下,你应该能理解吧?”
谢方年大惊失色,蒋裔眼里是摄人的光,周身布着压抑的气息,却没有出声阻止。
简玟笑得颠倒众生,这是她这么多天以来最发自内心的笑,她似乎体会到了凌安的乐趣,看着他隐忍凶残的模样,的确是件苦中作乐的事。
简玟直起身子朝着那个陌生男人走去,谢方年慌忙低身道:“蒋先生,我去处理吧。”
蒋裔抬了下手,望着简玟停在那个男人面前,和那人有说有笑。
就在那个男人觉得势在必得的时候,面前的女人表情突然冷了下来,翻脸比翻书还快,随后将名片递还给他,转身就出了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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