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文才说:“我俩经常不在,没有固定的屋子,正好小妹最近嫁城里去了,我们就睡她的屋。”
他倒挺老实,一问就招。冷峻咬牙说:“所以你明知道你妹妹有肺结核,还带我姐住在她的屋子里的,你们还真是故意让她染上肺结核的。”
萧文才愣了会儿,先说:“你姐不是头疼才喊我妈去的嘛,啥时候得的肺结核。”再摸脑袋:“不可能呀,被褥都是我娘亲手洗过,晒过的,杀过菌了,那屋子我也睡了,你看我都没事。”
所以作为丈夫,他不但不知道妻子得了肺结核的事,甚至还在因为自己没有传染上肺结核而暗暗自喜?
这就是大家眼中所谓的老实人,老好人?
冷峻彻底怒了,一拳头挥出去,萧文才没有防备,整个人飞了起来,哐一声落到一堆木头上,哐啷啷的,木头全滚了下来,砸的他脑袋哐哐作响。
但还不够解气,撵过去,提起胸膛,冷峻又是一阵狂捶。
萧家四弟是个愣头青,提了根棍子就冲上来了:“姓冷的,你一军人,咋能随意打人呢你?”但看到冷峻杀神般的眼神,又咧咧的退了回去。
萧三哥胆子大点,护到萧文才前面,说:“冷家兄弟,快别打了,有话好好说。”
盖房子的乡亲,玩儿的孩子,看热闹的妇女,呼啦啦的围了一大堆。
指上萧文才,冷峻用训兵时才用的语调说:“故意散播传染病是要坐牢的,姓萧的,作为军人,你放任妻子住在有传染病源的房间里,以致她罹患上肺结核,我要向你的上级反映情况,要求他们给予你最严重的处分!”
跟提死狗似的,把姐夫拎了起来,他怒喝:“走!”
……
虽然冷峻那天提过要求,让招待所把萧婆子赶走,但凭借着厚脸皮和一哭二闹三上吊,萧婆子还是占了一间房,一直赖住在招待所。
连着两天冷家没有任何动静,萧婆子就以为冷家怕了自己了,正好最近的收音机里在宣传,说’苏国修正。主义’也是敌人,要大家警惕‘苏国修正。主义’路线。
萧婆子吃着刚从食堂打来的,雪白的大米饭,叨咕说:“哼,现在天天批苏。修呢,冷梅她妈不就是个老苏。修,也属于臭老九,哪像咱们又红又专,她还好意思批咱们?”
俩儿媳妇不懂啥叫个苏。修,只胡乱跟着点头。
她俩跟着婆婆每天吃香喝辣,睡的头大。
萧二嫂乐不思蜀,但三嫂有点想娃,想男人了,虽然今天食堂供应的是极难吃到的羊肉,可她也吃不出香味来,愁眉苦脸:“妈,干脆咱也不要赔偿了,回吧,这一天天的,我呆不住了。”
“不要钱?”萧婆子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那我家老大十年在冷家做小伏低,把个冷梅当成大小姐一样伺候着,委屈气白受了,十年没娃,咱就这么算了?”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萧家二嫂赶忙打开了门。
本以为是冷家人上门来谈离婚的,看到来的是萧文才,二嫂一愣:“大哥。”
萧文才两只眼睛肿的像熊猫,额头是磕破的,结了血痂,鬓角肿了老高,问:“妈,明明梅梅得的是肺结核,您干嘛要骗我说她只是头疼,还有,您不是来伺候病人的嘛,咋住在招待所?”
不等老娘答话,又说:“我妹有陈旧性肺结核,瞒别人可以,你干嘛瞒着我和梅梅,还给我们睡她的被褥,睡前也不给洗洗,晾一晾。您知不知道,梅梅的肺结核就是我妹传染的,您想干嘛呀,害死她吗?”
萧婆子先是一脸懵,旋即否认:“老大,你妹的肺结核早就好了,冷梅肯定是从别处传染来的,跟咱们没关系。”
萧文才一脸恨其不争,说:“你这鬼话也就哄我吧。冷峻手里有证据呢,他还要把我妹有肺结核的事告诉她男人一家,我妹刚刚结婚,对象还是军人,那是冷梅做的媒,要是对方因为我妹瞒了病闹离婚,我看你咋抵赖。”
萧婆子一听居然会影响到女儿的婚姻,急了,忙说:“文才,你妹就一乡下姑娘,也不识字,好容易找个军人老公,你赶紧去求冷梅,让她帮忙瞒着呀,不然,万一离了婚,她以后可就难再嫁人了!”
萧文才就算再傻也悟出来了:“在您看来,我的婚就算离了也没关系,我妹的婚姻就不能离,所以你还真是故意让梅梅染病的?您到底想干嘛呀,梅梅身体那么弱,您是想她死不成?”
“我没有,要有,天打雷劈!”萧婆子忙举起了手。
二嫂是负责洗被褥的,嘴里说是洗过了,其实不但没洗,还从被子里偷了好多棉花出去,此时低着头,装傻充愣,一句不说。
萧三嫂傻乎乎的,说:“大哥是军人呀,以后找个墩实的,多生几个呗!”
但既连她都这样说,不就证明萧婆子恰是这样想的?
萧文才气的牙颤,提拳,恨不能捣老娘两拳头。
萧婆子默了半晌,诚心说:“老大,宁毁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娘真没那样的想法。梅梅应该是不小心染的病,这样吧,娘上门给她下跪,咱把她求回去,我也不要求她一月交多少生活费了,她不生孩子,娘也不闹了,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