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透过树林缝隙照进来,光芒之下,粉尘飞扬,树叶脉络都清晰可见。
随之游的头贴着粗粝的树干,抬眼往上看,光便落在她有些泛着粉的脸上。
谢疾道:“如果你——”
“师傅。”随之游打断了他,狡黠灵动的眼眸中倒映着他的面容,她问道:“要不要打一场?”
她问是这么问,然后身后剑已经飞到手中,激起的风吹起她前的碎发,露出一双翦水秋瞳。
谢疾身影一闪,握剑挥出剑意。
两道剑光与空中交相辉映,格挡相撞,当啷声不绝。
仙林落叶飞舞,花果尽数被他们对拼的招式波及,化作残花飞溅。
天光之下,他们的剑光更为闪烁,金与赤红纠缠不休,刀剑凛凛作响。
他们都是并不懂点到为止的人,但这一次,他们都做到了点到为止,或许是顾及到了过几日便要大婚了,又或者是此刻他们都各自有心事。
谢疾收剑,姿态依然潇洒,只是表情更为冰冷,双眼似浓稠深邃的墨。
随之游也收起剑来,惯常是身子微微前倾,昂着下巴的得意样子。
花瓣纷纷扬扬,他们很平静地看着对方,仿佛这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比试罢了。
随之游伸出手来,接住坠落的几片花,对着他笑起来,“师傅,你知道为什么你是我师傅吗?”
谢疾略一思索,道:“是因为那年我点了你么?”
随之游笑起来,“那是你选我当你徒弟啊,不代表是我选了你。”
谢疾走近了几步,“是吗?”
随之游点头,“虽然修仙界向来是只有师傅选徒弟的,但是我这种天才,也不是谁说选我当徒弟我就能认的好吧?”
谢疾笑了下,“是么。”
他又走近一步,低头望她,“所以是为什么?”
随之游将手心的花抬起,递到他面前,“我曾经总觉得师傅很闷很无聊,一心都扑到剑上,一旦出山便是斩妖伏魔。明明一开始,我们相伴几年也曾共同走过许多个冬夏,但总觉得话不投机只能打一场。直到有一日,我去洞府找你,那是正是夏天,花开得太过了。”
她嘴角弯起来,“那么热的天气,那些花开个没完一样,香味浓得要死。师傅应该是刚调息完,从洞府里走出来,在花瓣纷飞中朝我走来。我当时觉得师傅长得很好看,在花下走一遭,比仙人还好看。”
谢疾:“……所以只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随之游:“别插嘴!我要说到关键处了!”
谢疾:“……行。”
随之游见他老老实实闭嘴,笑出声,却可以板着脸开始学谢疾平日的冷脸道:“师傅当时走到我面前,然后突然一转身,施法把那里的花树全砍了,一脸很不爽的样子。”
谢疾:“……想起来了。”
“当时我就觉得,师傅还挺有意思的,长得又好看,当我师傅也不是不行。”随之游说得头头是道,咧着嘴,“毕竟整个修仙界都好喜欢装得什么都可以原谅,什么都装不在意,师傅却连忍一忍花香太浓都不行。男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谢疾没听太明白,却还是没有打断,只是道:“因为真的很难闻。”
他想了下,又补充道:“他们装不在意,是因为他们没本事解决。”
随之游伸手捏谢疾下巴,“对对对,就是这种很拽的样子。”
谢疾不自然伸出手指,按着她的眉心,将她推开一点距离,“没大没小。”
他又道:“那你知道为什么我点你当我的弟子吗?”
随之游:“显然是因为我当时一剑成名,用剑超厉害超帅!这还用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