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寒气重了几分,“我怎么知道。”
随之游病恹恹地继续掰手指,“还有一个,他——”
她话音顿住,仔细想了下,抬头看向谢疾诧异道:“等下,我第一个前夫有背景吗?他好像从来没出现过。”
谢疾略微思忖了下,道:“天界倒也没有消息,便暂且安心罢。”
“看来,他是个好前夫。”随之游放下手指,赞美道:“真的和死了一样,毫无动静。”
谢疾:“……”
随之游掰完了手指,又抓着他宽大的衣袖晃了下,继续卖惨:“师傅,我可是你唯一的徒弟啊,虽然我要杀的也是咱们门派的掌门,但你帮我护法吧!你再帮帮我吧,你不要忘了,你能飞升成功可少不了我!没有我捅你一剑,你哪里能飞升成神啊!你看看现在,你来修仙界那都算是下凡,多威风啊!”
谢疾:“……”
他清冷的话音中含了几分戏谑,“怎么,为师还该谢谢你欺师灭祖?”
随之游:“不用客气。”
她又是:“那你帮不帮我啊?”
谢疾如画的眉眼并无波澜,也并没有说话。
随之游觉得他多半是不能,对着他狠狠翻了个白眼,一转身不理他了,晃悠着身子往前走,像是置气。
山底依傍着一条延绵的河水,水流平静,蜿蜒的朱红长亭一路铺陈。河流对面,西华壁山巍然矗立,成片的山崖直插云中,与朦胧的云雾成就一副浓稠飘渺的水墨画。
随之游便踩着台阶,走过小径,背影仍然摇摇晃晃,如绸缎的黑发便也跳跃着。
谢疾便看着她的背影,收了下宽袖,负手而立,步伐不徐不疾地跟在她身后。
这个小亭子,其实他们曾来过很多次。
第一次时,她将将拜入他门下,稚嫩青涩的面上满是骄傲张扬,用脆生生的话音唤他一声师傅。
十七岁的少女已经亭亭,然而剑风凛冽得意,她踩着荷叶挥剑而动。他便是这样看着她,时不时指点,但更多时候,她反而抱怨更多,说他规矩太多。
谢疾那时也生过气,只想,他长她几百岁难道是虚长的,难道他这剑尊之名竟还不够?于是被抱怨几次,他便冷着脸,飞过去搂住她的腰握住她的手舞剑,强迫她听从。
她脾气也差,一转头竟敢直接跟他对打起来。?S?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所谓的师门指点最后都变成他们握剑对打。
如此许多年,初入仙门的少女逐渐名动天下,谁都知道有个叫随之游的剑修,剑意潇洒豪迈,不愧是剑尊门下真传弟子。而他也得以看见,她的锋芒愈发无人可挡,她的资质何等超群。于是,他便又开始担忧她这样的性子会被磋磨。
她也果然不出意料,往往闯出些乱子便来踹他的洞府,求他帮忙。
所谓如师如父,便是如此吗?
谢疾帮她料理后事许多年,始终未曾料到,有些事是他也摆不平的。
妖塔倾塌那日,他见她一身伤口,血染白衣,头发凌乱。
但她像没有回过神一般,有些怔忪地抬头看他,“师傅,我又闯祸了,我好像不能飞升了。”
她又说:“不过还是好爽。”
谢疾说:“该回去了。”
随之游问:“我还能回去吗?”
谢疾说:“你是我谢疾的人,鸿蒙派谁敢动你。”
他握住她的手,并不顾她手上的湿黏血迹,带着她往前走。
随之游被他拖着走,“为什么要派他们来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