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该走了。
“那我先过去了,你早些歇息。”他想起了她昨晚那一小会儿的安寝。
薛宜宁点头,回道:“谢将军。”
放下茶盏,他站起身来,刚要迈步,却又想起了什么,迟疑道:“上次的事,是我考虑不周。周嬷嬷敢对玉溪指长道短,想必是觉得仗我之势,你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薛宜宁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上次他让周嬷嬷搜查金福院的事。
顿了顿,她回道:“将军也是担心我误
入歧途。”
骆晋云一时想起许多,比如他怀疑她要暗害夏柳儿,比如那床底下的桃花仙人,还有那一角未烧完的平安符,随后顿觉磐石在胸,郁结满怀,抿唇沉默着离开了金福院。
晚上,他躺在和正堂卧房内,迟迟无法入眠。
和正堂的卧房与她的房间有很大不同,她房中总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这里没有;她房里隔着画屏,挂着帷幔,暖气袭人;这里则更显空荡和清凉;她的床和被褥都是绸缎绣锦,软得好似躺在云端,而这里则更硬一些,比军帐内的床好不了多少。
这是他习惯的,如她那般暖香柔软的房间,他不喜欢,甚至是厌恶,觉得那是长在富贵乡里的人才习惯的东西。
但现在,他却觉得,床软一点,也没什么不好,总之是在家里,又不是军中……
轻叹一口气,他再次挥去脑中的思绪,试图入眠。
第35章
几日后,周嬷嬷被安置在后院一处下人房,手上职权都没了,每日也不给她安排事,就那么将养着,明显就是念她对骆晋云有养育之恩,又是家中老人,便在府中养个老,别的就不用指望了。
周嬷嬷耳朵的伤不碍事了,又找了骆晋云一次,被驳回了请求,只让她养伤,又去找老夫人,也不管用,府上便知道,这奶娘是真被养起来了。
下人们议论,也真是她太猖狂,竟连夫人的丫鬟都敢打,也不看看是谁的人,这府上又是谁管事。
她是将军的奶娘,可不是人家夫人的奶娘,将军一个男人,怎么会搭理后院的事?
下午待薛宜宁闲下来时,玉溪和薛宜宁说:“刚刚我去厨房,见到如意,她特地等在路上和我一起走,夸我胭脂好看,问我在哪儿买的,说她也要去买。”
薛宜宁没说话,子清问:“你怎么回的她?”
玉溪轻哼道:“我说这个贵,她舍不得,我是因为夫人每月专门给一份脂粉钱,我才有钱买。”
子清笑了起来:“那她估计气死了。”
玉溪恨声道:“就是要气死她!”
薛宜宁的陪嫁丫鬟,每月除月银外,还有一份她自己出钱补的换季新衣钱,以及每月一份脂粉钱,这是骆家丫鬟没有的,玉溪不喜欢如意,所以存心炫耀。
薛宜宁也轻笑一下,然后提醒道:“刺她一两句没什么,但你们也须记着,不可成为下一个周嬷嬷。这次我偏袒玉溪,是因错确实在周嬷嬷,下次若错在你们,我也要重罚你们来服众的。”
玉溪与子清连忙称是,承诺在府上一定谦恭谨慎,小心行事。
没一会儿,有婆子到金福院递话,说是外面有个丫头求见夫人,自称叫松月。
薛宜宁让玉溪去将人带进来,两人在房中见面。
见了薛宜宁,松月在她面前跪下,一时间泪如落珠道:“姑娘,对不起……”
薛宜宁知道她为何这样说,心中悲怆,却又强撑着挤出一丝笑意来:“快起来吧,说什么对不起,我知道你要嫁人了,这是喜事。”
松月仍没起身,只是哭泣:“戚进说,我们是罪人,对不起姑娘和世子……可是,我们都怕死……”
薛宜宁脸上还留着笑,但想起那个人,眼里却忍不住湿润,最后看着松月道:“你忘了,我已经嫁人了,你不该叫我姑娘,而是夫人,将军府的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