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不过看了一眼,便觉得心口突突了两下,正下意识地要往后退时,这时,顾青山猛地一把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拽到了他的跟前来,冷冷盯着她,一字一句问道:“你再说一遍!”
因为力气大,安阳被他这么一拽,整个人直接扑到了他的身子上了。
而拽着安阳手腕的手更像是一柄铁钳,再无任何怜香惜玉,安阳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要被人一把给捏碎了。
说这话时,一贯清冷自持的顾青山,牙齿都在咯咯打着颤。
可见对方是气红眼了。
安阳身子不稳,直接扑倒在了顾青山的怀里,她一手撑在他的肩上,意识地微微缩了下身子,心中一时打鼓得厉害,她没想到顾青山竟会气成这个样子,太吓人了,宛若修罗附体,这跟人硬杠,她肯定是杠不过的。
要知道,那顾无忧可是自九岁起便被送到北疆的军队历练了。
他如今虽从文,端得一副儒雅斯文的模样,可骨子里头可是货真价实的个武人,回到将军府这些时月,无论刮风下雨,日日天不亮便会起来去前头的练武场跟人切磋历练一个时辰。
据悉,他那些府兵里无论是彪形大汉,还是那个身高八尺的大胖子,通通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一气之下,该不会打她罢。
她可不是他的对手啊!
再加上在今日这件事上,到底是自己理亏在前,于是,安阳很快识时务般的立马讷讷改口道:“那个,我……我方才其实是嘴瓢了,我说的……我说的是……和罢?”
安阳立马小口改着口,说完,又小心翼翼地看了那顾青山一眼,道:“是和离的和,不是离。”
又道:“我说的是,咱俩还是和好罢。”
安阳挤着一抹悻悻的笑容,小声找补着,又软了语气,小声道:“顾青山,咱俩和好好不好?”
说这话时,安阳的语气难得软糯,一手还揽在了顾青山的肩上,半边身子都倚在了他的胸膛上,因不占理,也不敢剧烈挣扎,只难得有些“讨好”似的,凑到顾青山跟前,低声说着。
顾青山此刻的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着,握着她胳膊的手恨不得加大力道,恨不得将她的胳膊给一把捏碎了。
只紧咬着牙关,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一把揍上一顿才好。
平心而论,他对她还不够好么?
是,当年成婚后,他不该一声不响的将她撂下,自己一人独自去上任,她对他略有微词也是应当的。
可是,那时她才刚刚染上天花,成亲时,她脸上的结痂甚至还未曾好透,安阳郡主身子弱,在娘胎里便带了病气这话,他很久之前便有听闻,当年在皇家书院念书那会儿,更是三天两头的告假,想不知道都难。
故而当年那场天花横行时,京城虽死了不少人,可宫里其实不曾多么祸及,就只有负责往外采买的几个小太监感染了,却极快的被封锁控制了,却不想,身子赢弱的安阳郡主却不曾幸免,竟生生感染了天花,好在九死一生,最终留下了一条性命。
她的身子那般赢弱,而西南乃边陲烟瘴之地,虫蝇泛滥,带她一并去西南上任,这件事几乎从来不在他的安排之内。
她怨他,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除此以外,在其余任何事上,哪件不是处处顾念着她。
他顾青山自幼在营地里打滚长大的,自幼无拘无束惯了的,身边全部都是些大老粗,从来都是率性而为,可是一旦到了她跟前,哪时不是伏低作下,小意捧着,无论是吃饭用膳,从来都是他落座后,率先将筷子递到了她的跟前,她眼睛扫到了哪里,他差点儿沦为布菜侍女,筷子便跟到哪里,处处都是紧着她的先。
每月两回去北苑用膳,老太君性情寡淡,不喜言辞,怕场面尴尬,每回过去之前,他都特意交代了明月活跃气氛,生怕让她尴尬难做,以免以为顾家怠慢了她。
就连明月那里,哪回不是站在她这一头,跟她一起“数落”“批评”明月,为此明月每每见了他,都怪他“重色轻妹”。
就连说话,他在她跟前都特意压低了三分,唯恐声音大,吓着了她。
他顾青山活了二十几年,走到哪儿不是被人捧前捧后,说话行事之时,何曾顾念过旁人半分,就连在金銮殿上,都是抬头挺胸,从不迂回,也就是自成亲后到了她跟前,说话,说话怕声音大,行事,行事怕粗鲁唐突,几乎所有事情凡事皆是以她为先,对外,将她搞搞捧着,对内,恨不得将她含在了嘴里。
能怎么着了,她可是堂堂安阳郡主,传闻中的瑶姬神女下凡,配给他这么个凡夫俗子,不将人巴巴供着,能怎么着。
也就在床榻之上,敢稍稍那么纵容几分,却也只不过是……稍稍而已。
却也得时时留意着她的动向,生怕她疼了倦了,她若是疼了,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立马便要将自己的胳膊肩膀送过去,让她咬让她啃,她便是眉头紧蹙几分,他都得小意顾念着,放轻了力道,也唯有待她稍稍松懈的空隙,才敢咬咬牙,肆无忌惮那么几回。
次数还不能多了,不然,次日醒来,那幽怨的目光能将他给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