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该有此一问的,他应该直接下榻,倒茶,然后,温柔……顺毛的。
不过,事已至此,顾青山只得硬着头皮问下去,道:“郡主做了……何梦?”
便见安阳郡主纤细的手指紧紧抓紧了身下的被褥,脸上忽地挤出一抹扭曲的淡笑,恶狠狠地盯着他道:“本郡主自然是……梦到夫君了。”
安阳一字一词阴恻恻的说着。
脸上虽挤着笑,却笑得有些……恐怖阴森。
顾青山已不想继续再问下去了。
原来,白日的事情竟还……没完。
这时,他的郡主妻子竟主动开了口,斜眼盯着他,主动道:“夫君,难道不想知道安阳梦到了什么么?”
话一落,还不待顾青山开口,便见安阳先一步咬牙笑道:“本郡主梦到夫君要谋害本郡主。”
顾青山嘴角一抽,立马趁机插话道:“那是梦,梦自是假的。”
却不想,安阳连搭都不搭理他,继续自顾自咬牙笑道:“还梦到了夫君跟今日那桩命案中的负心汉一样,勾结了外头的狐媚子,意图谋害本郡主不说,竟还想将外头那个狐媚子易容成本郡主的样子,好让她彻彻底底的取代本郡主,这便也罢了,夫君同那狐媚子竟还将本郡主贬成了婢女,发卖了出去,还发卖到了荒无人烟的乡野之地,竟还让本郡主下地去干农活——”
安阳自是不可能将真实的梦境如实说来,她此刻脑洞大开,学着以往话本子里的新鲜段子,满嘴胡诌,张嘴便来,咬牙恶狠狠地说着,不多时,只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激动。
说到最后,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生生被她嘴里这些说辞安排给气得浑身乱颤,头皮发麻。
哼,竟让她下地干农活。
她堂堂安阳郡主怎会被人欺凌至此。
安阳气得双眼癫狂。
顾青山见她越说越起劲,越说越兴奋。
一时……默默闭上了眼。
她确定这是她……做的梦?
怎还有头有尾,跌宕起伏,百转千回的。
再一睁眼时,便见郡主鼓着脸,跟河里的河豚似的,气得小脸鼓鼓的,恨恨地盯着他,恨不能将他大卸八块。
暗红的烛光将逼仄的床榻内照亮几许。
红色的光芒萦绕在她的身侧,打在她的侧脸,打在她的眉梢,打在她的鼻尖,嘴角,还有气鼓鼓的小脸上。
顾青山一动不动的躺在床榻上,定定的看着,不多时,喉咙微咽了下。
自认识起,在顾青山的印象中,安阳郡主一贯高高在上,优雅傲娇得如同天上的神女仙子似的,从来不屑理会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便是成亲后,也依然端庄大方,端得一副郡主威仪。
美则美,多少有些仕女图上的虚幻感。
然而此时此刻,她微鼓的脸,愤嗔的眼,咬牙切齿的唇,竟无一处白日的端庄优雅,却美得那般鲜活和娇嗔。
顾青山直勾勾地看着,半晌,视线一移。
许是半夜气愤爬起,这会儿身上的衣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纤细的胳膊,如羊脂玉般的玉颈,衣襟领口似开非开的……芳华,当然,还有明晃晃的显露人前的那双白皙晶莹的……玉足。
顾青山双目停在安阳郡主被褥上的那双小巧精致的玉足上,默默看了片刻。
“你在看什么?”
下一刻,便被安阳气呼呼地打断了。
不过,郡主似乎并没有留意到他目光里的内容,只以为他在走神,顾青山复又朝着那洁白如同被牛乳浸泡过的雪色肌肤上看了一眼,这才恋恋不舍,默默收起了自己的视线,一时心不在焉的感慨道:“没想到郡主梦中的微臣竟如此不知好歹,当真是……不识抬举……”
顾青山默默点评着郡主梦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