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顾家,跟宫家也不遑多让。
马车内,顾青山端坐得笔直,像棵松柏。
他这日又换上了他的一身青袍,七品芝麻官的官服。
一品二品的官服,安阳在宫中倒是常见,至于七品……呃,还真是所见不多。
看着确实不如一品二品大员的威武霸气,不过,许是大员皆是上了年岁之人,四品之上的官吏少说也有三、四十岁了,二十余岁的几乎没有,更甭提一品二品大员的,多是胡子白花,甚至身形膀圆的叔伯之辈。
像顾青山这般年岁,正经当官的年轻人,其实并不多见。
顾青山这人人高马大,身姿笔挺,不缺武人的冷傲英气,又不失文人的儒雅清冷之气,尤其,皮囊真是不赖,他的眉眼生得极好,睫毛浓密,眼窝深邃,双眼漆黑幽深,里头像是一口深井,轻易能将人的目光吸附入内。
这样的人,便是披一身麻袋在身,也是好看的。
这样的人,倒是完全配得上他“探花郎”的名号。
据悉,当年在坊间有言论称,安阳郡主的美貌在满京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而顾无忧的英姿在满京排第二,无人敢排第一,当年更有无聊之人,给满京贵公子贵女配对,每人都有官配,唯独安阳和顾无忧,无论配谁,总会有异议。
最终,甚至有人提议,将他俩配作一对。
当年的戏言,没曾想,成了真。
顾青山配她安阳,无论是从身份还是身姿相貌,其实并不算辱没了安阳。
不过,强扭的瓜,总是没那么的甜。
寻常人入宫面圣,多少有些紧张,安阳不同,她入宫是回家,至于身侧之人,只见他端坐得一丝不苟,哪里又有半分紧张可言?
顾青山当年在皇家书院那会儿,可是能时常入宫的。
大抵是一路漫长,对方言语寡淡,一路颇为无趣,又大抵是这日能够回宫,安阳难得开心轻松。
她甚至还偷偷往马车里备了些行李,预备回宫中小住些时日,最好,住上她个三五月再出宫,那便再好不过了。
于是,心情甚好之余,难得主动开了口,却是淡淡揶揄道:“听说夫君将那枚美婢赐人呢,这……不好罢,怎么着也是夫君特意辛苦赢回来的,就这么随随便便将人赐了人,岂不可惜?”
马车里,安阳捏起一块蜜饯,轻咬了一口,如是说着。
顾青山闻言,淡扫了她一眼,道:“为夫本意将功补过,不知为时可晚?”
呵!
还为夫!
为你个夫的头!
还将功补过?她才不信!
依安阳看,他不过是为了他那些下属谋求福利罢了。
安阳本欲揶揄来着,却不想,反被人揶揄,顿时不甘示弱道:“听说那婢子可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夫君真的舍得?
安阳继续冷嘲热讽道。
话一落,顾青山忽而缓缓转过脸来,视线在安阳脸上细细端详一番,看得安阳都快要心里发毛了,方见那顾青山一字一句道:“郡主美貌,天下无人能及,何人配在郡主面前称一个‘美’字!”
顾青山淡淡说着。
虽在夸人,不过,面上宛若一汪千年井水,丝毫不见任何波动。
哟,他这……嘴里倒是难得吐出几句象牙来了,都说唇薄者,性刻薄,难得,难得!
不过——呵,瞧瞧这违心之言。
不过,话虽违心,她却也——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