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艾柠有了身孕,洛繁书整个人都变得更加小心了起来。
倒是艾柠,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随意,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
为此,洛繁书时常也会感觉无比头疼。
“娘娘!娘娘!您快下来……”
秋末的风就像是小刀子,刮得人脸生疼。
东宫角落,宫女太监围了一圈又一圈。
正中间太子妃爬上树抓猫,而胖嘟嘟的小皇帝正站在底下拍手叫好:“皇嫂好身手!好厉害!”
小家伙嘴甜,简直给艾柠夸没了边儿,爬树的身影也变得愈发矫健了起来。
“咳——”就在此时,人群后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多了一个人,一声苍老的咳嗽,终于还是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参见冯督公——”
小皇帝原本还咧着的大嘴忽然闭上了,眼神中多了几分惊恐:“冯老……爷爷。”
“参见陛下,如若老臣没有猜错的话,陛下此时应该是在学堂读书的,怎么会东宫?”冯七千的眼神犹如能瞬间钻出鬼魅的深渊,看得小锦浥后脑勺一阵发凉。
“冯老爷爷……我……”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在孩子的眼中,成年人永远都是上位者。
小胖手搅动着,小脑袋正飞快想着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艾柠却忽然从树杈上爬了下来,手中握着小猫,还不忘轻轻拍着猫儿身上的尘土。
“小孩子嘛,就跟着小猫儿一样,天性贪玩,一次两次算不得什么的。”
冯七千嘴角忽然抽搐了一下:“那也不能由着他们胡来,胡来多了,必然会闯下大的祸患。”
这话,显然是说给艾柠听到。
自从上次在使节面前演过那出戏码之后,冯七千的便有些等不及了。
可短时间内找到一个能拿下洛繁书这块硬骨头的人,又谈何容易。
“拿着玩去吧,轻点啊,不要弄疼它。”艾柠不慌不忙地将猫儿交给了锦浥,神情看上去无比慈爱。
也许是有了身孕的缘故,这种慈爱在冯七千多眼中被无限放大,直至扭曲。
这种扭曲,其实从很久以前便存在了,随着13岁那年,他第一次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亲骨肉,又到了20岁,他第一次见到洛繁书的父亲,再到40岁,他第一次见到洛繁书,这扭曲的种子便在他那不露声色的表面之下生根发芽,有时候,甚至连他自己都有些忘记了。
一来二去,对于权利的长期憧憬,变成了年迈的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小锦浥瑟瑟缩缩地跑开。
与他一同跑开的,还有周遭一圈实相的下人们。
偌大的花园再次陷入了宁静之中。
“冯老,来都来了,进屋喝点茶吧,最近南洋新来了几只商队船,进贡的花茶都是顶好的。”
艾柠任由冯七千一言不发地跟在自己的身后,说实话,到了这般田地,她一点都不担心他会就这么杀了她。
两人刚踏进屋中,一阵凛冽的劲风忽然刮过,就好像电影中才会出现的场景一般,两扇雕花木门忽然被重重的关上。
艾柠手中捏着茶壶,壶嘴刚对准了茶杯口,只见身后忽然伸出了一只手,打掉了茶壶。
好在滚烫的茶水只是洒在了她些许的裙角上,紧接着地上出现了一滩水渍,还在滋滋冒着滚烫的热气。
“贱人,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这守宫砂,从一开始就是假的,你竟然敢骗我!”冯七千手中紧紧攥着艾柠的手腕,那顽强不摧的守宫砂像是一记暗器,深深刺痛着冯七千的心。
事已至此,艾柠算是大致看明白了。
薛湘湘心中怎么想的她是不知道了,倒是这冯七千心中所想,她已经能猜到个七八成了。
也难怪他能成立那个专属于少女的杀手组织,他需要的,其实是一种掌控,几乎歇斯底里的病态掌控。
一旦失控,他便会发疯。
“这不是你把我送到他的身边么?先前他不肯碰我,你想尽了办法,现如今,冯老你应当满意才是。”艾柠抬手轻轻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像是故意在炫耀着自己的战利品。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岂止是交出了身子,你还交出了你的心!你已经犯了大忌,就像是一柄废了的剑,理应被投入火炉废弃!”
这是艾柠最不想要听到的一句话。
眼看着艾柠忽然愣住,冯七千随即步步紧逼道:“你以为当真会善待你?无非是良心发现了与你玩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