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陪着司先生。”楚君烈依着身边人,眼中带着浓浓的眷恋。
“听话。”司云弈温声,“你睡上半夜,等你醒了换我,这样我就可以睡下半夜。”
楚君烈认真想了想,对着司云弈乖顺的点了点头。
楚君烈脱了保暖外套,钻进睡袋,看着前面的身影,一点点阖上眼皮。
四周一片寂静,司云弈垂眸注视着眼前几个冰孔,听帐篷外的风声,保持安静。
二十三岁的时候,为什么会想要整夜的冰钓?
司云弈回忆那时候的自己,似乎是听到同事们相约一起外出游玩,热热闹闹的准备,互相给彼此在家中打着掩护,一股脑的消失,然后社交圈里,不断发出他们游玩的场面。
司云弈并不喜欢那样吵闹的相聚,更喜欢安静的环境,最好能让人整颗心都静下来的活动。
在繁忙的日常琐事里,司云弈突然想到了符合自己想法的活动,一个人安静的冰钓,最好能在满是群星的夜晚,吹着干净冷澈的风,手边放一个暖炉,享受自然声下的静谧。
想法很好,只可惜之后多少年,都没有实现。
现在终于达成。
司云弈转身看向身后熟睡的一人一狗。
虽然不是一个人,但内心也得到了满足。
司云弈回头,注视眼前一动不动的浮漂,安静片刻后,起身拉开帐篷,从外面重新合住。
外面一片寂静,夜风也渐渐停歇,司云弈抬头看到天空零星几点星星,月亮被乌云半遮,四周是朦胧的黑暗。
旁边干枯的草丛突然动了几下,司云弈瞬间警惕起来,看向声源处。
夜风再度吹过,吹的枯草斜倒,乌云渐渐偏移,露出皎白的月亮。
借着月色,司云弈看清楚枯草丛中的东西。
是一只半大的白色野生狍子。
狍子嘴巴一动一动,似乎在吃什么东西,它脖颈细长,两只白色的大耳朵竖起,眼神清澈中带着几分警惕和呆愣。
寒夜里,司云弈放轻呼吸,一动不动,尽量不让自己惊扰到眼前的生物。
白狍非常罕见,得了白化病的狍子,在野外也很难生存下去。
对食肉动物而言,白色意味着更加的显眼,更好捕捉;对它的同类而言,这个和它们颜色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就是异类。
这也许就是它小小一只,深夜独自出现在这的缘故。
白色狍子明显也看到出现在眼前的身影,好奇歪了歪头。
在呆了一会后,白狍突然意识到,眼前这是个人!
司云弈看着白狍猛地反应过来,后腿猛地用力,朝着旁边蹦跳出去,白狍速度很快,弹跳力也极强,在冰面上四蹄一蹦一蹦,突然间坠下,没了狍影。
司云弈眉头一抬,拍了拍帐篷,快速朝白狍消失的地方跑过去,只见白狍踩到了之前冰钓玩家开出的扇形冰洞里,挣扎着快要游不上来。
白狍蹄子乱刨,根本无法抓住,冰窟边又湿又滑,白狍想搭也搭不住,冰面“咔咔”作响,司云弈脱下外套,垫在冰窟边,白狍蹄子搭上衣服稳了稳,司云弈一把抓住它冰冷的蹄腕,将它捞了上来。
小白狍浑身湿漉漉抖的厉害,司云弈缓了口气,正准备起身,却感觉到身边的冰面似乎动了动。
司云弈安静片刻,尽量保持平稳。
白狍一迈蹄,就看到底下冰层断裂的痕迹。
“汪汪汪!”烈风被刚刚拍帐篷的动静惊醒,发现漂亮主人不在,立即叫了起来。
楚君烈睁眼,看到司先生没了身影,再看烈风往外扒的模样,快速摸出手电,打开帐篷。
烈风一路循着味道跑了过来,看到坐在冰面上的漂亮主人,抱着一只浑身湿漉漉的白色小狍子。
楚君烈紧跟烈风后面,看到眼前的一幕,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
“别过来!”司云弈呵止住一人一狗,听到身边冰层断裂的声音愈发明显。
“司先生!”楚君烈慌忙拿出手机,只见司先生果断脱下自己身上的毛衣,包裹着手中的小白狍,将狍子扔了过来。
看着烈风上前一跃,猛地叼住毛衣,司云弈感觉到身下的冰面一陷,下一刻,整个人瞬间浸入水中。
河水冰冷刺骨,司云弈稳住身体,让自己不再下沉。
刚刚掉落的太过迅速,司云弈没来得多做准备,含着半口气,往水面上游。
这片水域的深度,超乎司云弈的想象,底下像是一片无底的黑色深渊,要将人吞噬进去,抬头看,最底下的冰层已经酥化,虽然厚,但可能已经承受不了多少压力。
胸口最后一点氧气似乎也要消耗殆尽,司云弈恍惚间,仿佛听到父亲的笑声。
“你说什么?为什么给哥哥们起的名字那么大气,给你起‘弈’这个字啊?”父亲笑的开心。
“古书里,‘弈’就是‘容’的意思,就是漂亮,我觉得我们家云弈,刚生出来长的可漂亮了……
……当然了,妈妈也觉得你漂亮,只可惜妈妈没有见你现在的样子,要不然,她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司云弈看着眼前的黑暗,还有那道仿佛永远也触不到的光明,缓缓脱力。
余光里,一道黑影猛地扎入水中,飞快的游了过来。
楚君烈看着缓缓下沉的身影,快速游了过去,一把抓住司先生的手腕,朝光明的地方游过去。
那束光是楚君烈放在冰边的手电筒,烈风叼着毛衣着急的看着冰面,只见水面下黑色的东西越游越近,紧接着主人破水而出,一手抱着漂亮主人,爬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