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芷说:“他高瞻远瞩,自然有他的道理。”
阿贤笑了:“要是大哥听见你这样夸他,一定开心。”
方清芷怔忡,说:“不是夸奖,阿贤,他真的很有远见。”
方清芷不能再说什么,她对内陆如何并不了解,全靠一些书籍和报道。只是从陈修泽这些年做的事情,再联系如今的政治事件和新闻……或许陈永诚去了内陆,的确能有比留在香港更大的作为。
许久未见的孟妈,看到方清芷,心疼极了:“瘦了这么多。”
方清芷只是笑。
准备的裙子还是两条,一条玫瑰花般的丝绒红一条墨一般的黑,剪裁都颇为内敛,没有多余装饰。
方清芷选了丝绒暗红的。
她换上裙子,因她消瘦了些,拉链拉得颇为轻松。孟妈还蛮惊讶:“早上我还同先生讲,这个拉链似乎不太好,容易卡,不够顺滑……怎么这时候又好用了?”
方清芷说:“是您的手巧。”
孟妈笑开了。
换好衣服,一出门,方清芷就瞧见陈修泽正低头整理领带,也是同样的玫瑰丝绒暗红,同她裙子颜色一模一样。
抵达老宅时,比约定的时间要早出一小时。昨夜里刚下了一场雨,现如今地上仍有潮润润的水汽,陈修泽走到廊下,就将沾上庭院泥土的手杖交给佣人,让他们将手杖末端的泥土擦干净,牵着方清芷的手,往里面走。
这时候还早,陈修泽环顾四周,没看到弟弟妹妹,只和方清芷说:“今天周末,启光和慧宁大概还在睡觉,你累不累?要不要先去我房间休息?”
方清芷摇头:“不用。”
陈修泽说:“那就先去喝些茶,我记得茶室里还有一些好茶。”
去茶室需要经过温慧宁的房间,怕惊扰了妹妹睡觉,陈修泽和方清芷换了走路无声的拖鞋,缓慢穿过长廊。
经过温慧宁房门时,两人都清晰地听到里面的声音。
若隐若现,是男人和女人的密密私语,些许露出,是温慧宁——
“……让大哥知道,一定打死你……”
清晨,在妹妹房间外忽然听到这种声音。
陈修泽一顿,脸色铁青,抬手就要敲门,被方清芷死死拽住手。什么冷战吵架全都顾不上了,她个子低,举手捂住陈修泽的嘴,不许他出声,踉踉跄跄,半拖半拽地将陈修泽一路拽到茶室,紧紧关上门。
方清芷低声:“你疯了吗?”
“我是生气,”陈修泽闭眼,揉着太阳穴,“慧宁的确到了年龄,恋爱,我也不反对……但将男人带到家中这种事情——不行。”
他起身,冷着脸:“我要去找启光,问问他这个哥哥怎么做的,怎能让外面的男人随便进妹妹房间。”
方清芷伸长胳膊,阻拦:“不许去。”
陈修泽叫她:“清芷。”
“你不是女孩,你不懂,”方清芷说,“无论你现在再怎么生气,也要多想想慧宁的尊严……她是你妹妹,但也是一个独立的人呀。你要责罚她,或者怎样,也要先同她沟通——我说的是私下沟通,你要给足她尊重。”
一口气讲了这么多,方清芷微微喘息,她说:“你就是做人大哥做太久了,习惯了管教别人,都不知怎样尊重人。”
陈修泽坐在椅子上,他闭上眼睛,叹气:“你说得都对,过来,我现在很生气,你同我讲个笑话,转移我的注意力,免得我忍不住,现在就过去捉人。”
他沉痛开口:“一个个的,都要气死我。”
笑话?
方清芷并不擅长讲笑话,她没有幽默开朗的性格,更没有能令人开心的天赋。
方清芷也放下手,她凝神想了想,问:“那你的遗嘱上有没有写我的名字?现在气死了你,我岂不是什么都分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