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陈修泽一声长叹,坐在昨日方清芷坐过的沙发上,默然不语。
真是昏了头。
怎能说那些粗话。
一墙之隔,病中的方清芷也不舒服,她的烧浅浅退了,汗水一层层弄湿衣服,粘粘乎乎地贴在身上,极为不适。大约是人怕什么,越是容易梦到什么,她当真梦到陈修泽的确如他所言,将她当作妓,女,完全不在意她的哭喊强行按住她,结束后屈辱地将钱塞入她胸衣中,冷冰冰提裤离开,没有讲一句话。梦里只有看不见尽头的黑暗,她脖子上好似也拴了沉重的链条,无论去哪里都要四肢并用爬过去,而枷锁的另一端则在陈修泽手上。
他一直居高临下,冷漠地看着她。
方清芷被自己的梦吓到,醒来时已经是黄昏,她喉咙焦渴,干裂如许久不曾下雨、裂开的土地,朦胧中看到有人坐在她旁边,伸手触她额头。方清芷的眼皮因为高烧和哭泣而发烫,此刻半睁着,梦呓不清:“你……”
“我是陈修泽,”陈修泽说,“别再让我从你口中听到其他男人的名字。”
第50章谈话
安静几秒,方清芷转过身,背对着他,扯住被子,将自己连头一同蒙进去,整个人都沉进被褥中,不同他讲话,更不要去看他。
陈修泽仍坐在床边,他看着被子下的方清芷,躬出一个小山包。隔着被子,她不出声,不合作的模样。
陈修泽先开口:“昨天是不是就开始不舒服了?”
无人回答。
陈修泽说:“怎么不同我讲?”
还是无人回答。
方清芷还生着气。
此刻情形,令陈修泽遥遥想起她刚住在自己身边时,那时候也是如此,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不肯交流,不肯去学校,颓废萎靡。
那时陈修泽还确定自己能感化她,慢慢地待她好,比那个莽撞的愣头青对她还好——送她读书,悉心照料她日常饮食起居,亲自打理她衣食住行……
如今的陈修泽不确定了。
一切都往失控的边缘摇摇欲坠,几欲崩溃了。
一夜过去,陈修泽的气消了些,但仍旧有些耿耿于怀。她说的话过于伤害陈修泽,偏偏他竟也不知该如何拿她是好。
她不是烫手山芋,她是漂亮的、带刺的玫瑰。放着不管,抱着哄,给她施肥,日日夜夜精心护理,她的刺越来越硬,枝条蔓延,渴望着早早插入泥土中重新长出属于自己的枝干和根;可若是要凶恶些对她,她的刺会深深扎伤他的手,他也不想折断她的茎。
陈修泽早知她不会百依百顺,他爱她这点,此刻又因这点而对她束手无策。
爱不得,打不得;亲不得,干不得;好好哄着不行,恶言恶语更不可。旁人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他倒好,是捧在手心怕她蹬脸,含在口中怕她掰牙。
陈修泽拍了拍被子下的人,只隔着一层薄薄被,轻轻拍她的背:“说话。”
方清芷终于出声:“你打痛我了。”
陈修泽收回手,想要叹气,又不想在她面前显露颓势。良久,才开口:“医生说你该喝药了。”
方清芷将被子裹得更紧:“不要,我已经好了。”
“你没好,”陈修泽淡淡,“只吃一次药治不好病。”
“我死了或许你更开心,”方清芷冷冰冰,“不会再有人气你气到要吐血,更不会有人把你气死。况且,我先死了,你以后就不能赖在我头上了,不要再说是我气死你。”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