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修泽解释意外:“今天上午,大陆航班上有人劫机。考虑到风险问题和其他因素,我们暂且不去了。你若想去,就等一月后。”
方清芷不关注何时去,只紧张地问:“有没有人受伤?乘客无事吧?”
陈修泽简略地回答:“乘客无事,只一个劫机者被斧头砍中,飞机成功落地。”
方清芷长长松口气。
“说好了要带你出去玩,”陈修泽抬手,抚摸着她脸颊,“不能食言——既然去不成上海,我们便去澳门。”
方清芷还是说好。
忽然惊醒,现在身体上仍旧没什么力气,她仍躺下,床上两个枕头,她往里,将外面的那个让给陈修泽,陈修泽安然躺下,侧卧着,怀中搂她,闭上眼,拍一拍她:“继续睡吧,时间还早,醒来再读书。”
外面是仲夏的暑热,房间内宜人舒适。东西都是经常拿出去晒的,是淡淡的菡萏清香,柔柔笼罩二人。方清芷静默几秒,又说:“你让我继续睡,手又不安分。”
陈修泽没有抽回手,仍旧柔柔地捏着:“似乎大了些。”
方清芷说:“因为我重了几斤,自然肉也是匀称生长的。”
陈修泽捏了捏:“胖些好,健康。”
方清芷背对着他,她也睡不着,只同他闲聊:“难道你的审美同长辈一样,认为要白白胖胖的才算好看?”
陈修泽说:“健康才算好看。”
说到这里,他又问:“以后若是怀了我的孩子,是否就能出东西了?”方清芷推不开,手指深深地在他发间,按着他的头发。陈修泽的头发有些硬,也多,之前好像听人打趣讲过,说他们将来孩子必定也有着一头浓密乌黑的发。不过方清芷还尚未想到这点,她之前一直没有想过孩子的事情。
苏俪俏刚刚牵了孩子来找她的不自在,转眼间,她的孩子就被陈修泽抱走——方清芷也不知陈修泽将那个小女孩安排到哪里。总而言之,之后苏俪俏果真没有再来闹过。最狠不过夺走一个母亲的骨肉,偏偏现如今陈修泽吮得又极温柔,方清芷知他同其他人不同,并不会追求多子多福,不会让她快快生孩子,他言语间,比起孩子,明显更想出,乳可惜,方清芷暂且也不能令他心愿成真。
如今的方清芷再不能说对陈修泽全然不了解,可是了解越深,越能察觉这个人性格中恐怖的一面。她知乱世好人难长命,但陈修泽的一些手段的确令她感到恐惧。
她能懂什么。
她是个大学还未毕业的学生,就像一只刚破壳的鸡,落在屠宰场中,看着同类被捏住脖颈割喉。
直到下午三点钟,方清芷才去书房读书,她第一次穿现代化的、有鲸骨细细做支撑的胸衣,只觉被约束得有些痛苦,不舒服,好像上半身都套了文明的枷锁。但若是不这么穿也不行,陈修泽浅浅咬破了皮,传统的衣服,无论是真丝还是纯棉,都免不了碰到破损处,只得换有支撑的,才不至于时时撞到伤口。
方清芷坐在桌边,埋头看教授列出的书单,旁侧还有厚厚的资料,是另一位成功申请到英国研究生的学姐,将这些东西留给她。
等方清芷毕业时,她也会将这些东西再转赠给下面几届的学妹。
大家都是这样扶持着艰难行走,想凭借一本本书谋得新出路。
陈修泽在另一张桌子上临帖,临赵孟頫的《道德经》,最后一笔收笔后,他抬头,看方清芷仍旧在读书。
陈修泽走过去,顺手翻了几页。
方清芷也看到眼酸,暂且停笔,揉了揉眼睛,问他:“你认为书上讲得东西,贴合实际吗?”
陈修泽摇头:“我看不懂你的书。”
方清芷有些惊讶,她站起来,抬头去看他手里的书:“哪里不懂?”
陈修泽指了指那几处,说:“许多名词,我都不知是什么意思。”
方清芷顺着他的手指瞧他点住的那几段。
是些专业名词,难怪他不懂。
她耐心地同陈修泽一一解释,用的语言也浅显直白。陈修泽凝神听她讲,说:“看来我需要早早预定下你这个明日之星,免得被其他公司抢走。”
方清芷说:“其实我的大部分同学都知道。”
“但我不知道,我读不懂你的课本,不知原来你和你的同学都能轻而易举地学到我不知道的东西,”陈修泽合拢那本书,“我是个只懂得开高薪来请你们入职的商人。”
方清芷叹气:“陈生,你总是讲令人艳羡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