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陈修泽做好最坏的打算,最坏,按照那时情形,不外乎她被舅舅舅妈逼到沦落风尘,或者早早委身于人,无论如何,他都得想办法帮一把。虽然事情未必因他而起,但若是当时没有给她们家巨额抚恤金,或许就不会招致舅舅觊觎……
幸而她只是在读书,有着无限光明未来。
若是念书争气,大学毕业后,也能招她进公司,给她开一笔不错的薪水。
所以,这件事悄悄交给阿贤去做,让他过去方清芷打工的店里,私下里同店主谈,找理由给她一些奖金,涨涨薪水;至于她那个无赖舅舅舅妈,暂且留着,等陈修泽有时间了,再好好料理,把人赶走,再将房子还给方清芷。
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让阿贤找到人后,陈修泽也没去看。没必要,更何况,他一心都在资产利益上,人情能还清便好,陈修泽也无心再去看这个无关紧要的人。
直到事态渐渐平稳,一日经过茶餐厅店,阿贤忽然叫司机急急停车,他扭头,有些惊喜:“大哥,那个方清芷在外面。”
陈修泽循声而望。
阳光灿烂,在街角的茶餐厅前,他看到一个素白连衣裙的女孩。
长头发,雪白的肤,立于艳阳下,却好似不是阳光照着她,而是她在发光。
恍然间有什么东西跌跌撞撞落下,穿过层层重重的迷雾,碰地一声砸到他胸膛,激起狂烈心跳。
陈修泽不能移开视线,他无法移开。
只听心跳震耳欲聋,只听血液热切流动,只听脉搏强劲跳动。
陈修泽握住手杖,看到一个清瘦的男子从茶餐厅中出来,他衣领洗到泛白,匆匆忙忙地拎着一份红茶和多士,分给她一同吃。
两人站在屋檐下,躲避着烈日,廉价的一份食物,他们分着吃,竟也如此开心。
在看到那男子亲昵低头去拨她头发时,陈修泽终于收回视线,低头,擦了擦随身携带的金属手杖。
“阿贤,”陈修泽唤他,“去查一查,那个瘦小子是什么人。”
阿贤答了一声是。
车子启动前,陈修泽隔着车玻璃,又深深望外面方清芷一眼。
一眼就够了。
夜里能得到她千百回。
一身素白的方清芷并不知晓,吃完东西,自在地跳进阳光中,身后仍跟着那个碍眼的瘦子。
获得一个女孩的芳心不需要什么肮脏手段。
但想要获得一个已经将芳心暗许他人的女孩,就不得不用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陈修泽不过晚见她一月,初初读大学的她就已经爱上他人。
不过也无妨。
不妨碍他将人抢到自己身边。
之后再见,是计划启动的那天。
忽然落下蒙蒙细雨,方清芷抱着书匆匆忙忙进图书馆躲雨。
陈修泽早就等在室内,打开玻璃门,及时纳一只淋湿羽毛的小鸟,和湿淋淋的方清芷一同伴凉风冷雨入室。
她裹了一身雨水寒意,还有若有似无的荷叶气息,像是捏碎了荷叶枝,流出淡淡绿叶馨香,浅浅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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