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修泽递来柔软的真丝手绢:“我替我的弟弟向你道歉,梁先生,我很愿意出你的医药费,并赔偿你的全部损失——”
说到这里,陈修泽微抬首,向后看:“永诚,过来,向梁先生道歉。”
梁其颂遮住脸,低声:“滚。”
陈修泽面色不改,一派从容:“永诚。”
陈永诚并不情愿地走来,仍旧捂着脸,向梁其颂道歉:“对不起,梁先生。”
他都要忘记对方姓名是何。
梁其颂大声:“滚啊!”
他声音都要撕裂,喑哑,周遭灰尘满布,他凄沧地缩着躯体。
陈修泽说:“真的很抱歉。”
道歉结束,他朗声吩咐阿贤,让他陪伴梁其颂去看医生,要去最好的医院做检查,全身检查都要做,看病养伤,医药费疗养费一应不缺……
方清芷安静地站着,直到陈修泽走来,她才对陈修泽笑了笑,笑意有些勉强,原谅她现在实在无法做出令人满意的笑容。
她忽然清醒明白,为何爱是有罪的。
她的爱能令梁其颂走向死亡。
陈修泽温柔牵着她的手上车,方清芷没有去看地上的梁其颂,她知爱惜名声、傲气重的学长必然也不肯将难堪展露在她面前。她不过是个普通人,现如今能自保、不去再给他增添麻烦才是要紧事……
思及此处,方清芷一双手放在膝上,轻声:“修泽。”
还是如此自然地称呼他。
车子行驶平稳,陈修泽原在闭目养神,闻言,睁眼,专注望她:“怎么了?”
温润光泽的珍珠挂在她脖颈上,方清芷平视前方,她说:“对不起。”
陈修泽柔声:“怎么忽然说这种话?”
方清芷低头看自己的手,昂贵的黑色裙子,精致的小羊皮鞋子,车内不冷,空气温宜,干净。
这里的一切都很好,陈修泽的确为自己的女友提供着他所能给予的所有舒适环境。
是她不应再贪心。
不应该再连累他人。
方清芷已经慢慢理清思绪:“刚才是我不对,修泽,今天你抽时间特意陪我挑衣服,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分神去想其他事情。”
陈修泽不打断她,安静听她说。
方清芷继续:“我想解释一下,修泽。早晨我见到了永诚,他同我讲,说是来这里找人……之前永诚——”
她停下。
陈修泽说:“你直说,我不会怪你,也不会迁怒他。我忘性大,或许等下了车,我就不记得他对你说的话了。”
方清芷掐着手掌心,才缓缓说下去:“永诚之前提醒过我,说既然已经选择同你交往,就不应该再去和学长见面。”
陈修泽不解:“为什么选择同我交往,你就不能和学长见面了?”
他的声音真诚,微微疑惑,似是真心想要从她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方清芷忽然说不出话,那些即将出口的语言,像一柄利刃慢慢剜着她的咽喉。
但她还是要说。
“我曾经爱慕过学长,”方清芷说,“或许永诚认为我对你不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