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五弟陈永诚,如今尚在香港念书。
方清芷听得脑袋晕晕。
一顿饭,她便认得了。
二弟陈启光左手小拇指有一块儿不自然的残缺,瞧着像是被人用刀剁了去;
三妹温慧宁是今天唯一到场的妹妹,身材高挑,语调温柔,虽然比方清芷年长,仍旧称呼她为“嫂子”,叫得方清芷颇为不自在;
五弟陈永诚比方清芷大几个月,长得最白,笑起来有酒窝,不过方清芷只见他笑了一次。
饭吃到一半,陈修泽便让陈永诚跟随他出去,许久没有回来。
方清芷不在意这个,她想去卫生间,出来后,房子大,她转了一下,听见门里有压抑的哀嚎,她好奇,凑近一瞧,后退一步。
她看到陈修泽正面无表情地用那柄金属手杖狠狠抽打陈永诚的背。陈永诚直挺挺地跪着,嘴里塞着惩罚的木头,冷汗直流——
那手杖挥下来时毫不留情,好似陈永诚并非他的亲弟弟。
不过几下,方清芷就瞧见陈永诚衣衫隐隐沾了血,她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只觉陈修泽冷情冷面的令她惶恐。
这倒很符合报纸上对他的形容。
阎罗般的人物。
方清芷转身离开,看了这情景,再吃不下晚饭,匆匆找了理由推脱,说疲倦想休息。
温慧宁自然贴心地安排她去卧室。
卧室颇为简朴,陈设很少,并不算大,但胜在干净整洁,方清芷洗过澡,换上睡衣躺下,阖眼后,仍是陈修泽面无表情鞭笞人的模样。方清芷怕痛,又畏惧对方,猛然闭上眼睛,将头埋在被中——
有人推开门。
方清芷坐起身,看到陈修泽。
她问:“你怎么这时候过来?”
陈修泽说:“这是我的卧室,今晚我们一同睡在这里。”
方清芷愕然。
她如今只穿着温慧宁拿来的睡衣,真丝的。温慧宁比她高一头,这睡衣套在她身上自然宽松许多,袖子上更是有余量,她挽起一截衣袖,只露出一截手指,指甲盖是干净的淡淡粉色。
方清芷早知会有今日。
她仍只侧坐在床边,乌压压的发垂下,肩膀瘦削,手指不安地压在膝上。
身侧的床榻微微下陷。
陈修泽坐在她旁侧。
薄薄淡山茱萸粉的真丝裙下,因受凉,两茱萸也悄悄立起,方清芷仪态极好,从不弓腰弯背,因而裙上也亦有淡淡阴影,浅浅淡淡一点,不甚明显。
陈修泽移开视线,他说:“这里房间不够多,也只能委屈你和我睡一起——男女友不住在一起会惹人生疑,对吗?”
方清芷张口,干涩地挤出一个“对”字。
她第一次同陈修泽离得这样近,他大约是不抽烟的,也不饮酒,只有淡淡的沉静草木味,和略带墨水书卷味道的苦感,是很有涵养气度的味道,像安静、储藏着许多书的博古书架。
“我是你的男友,”陈修泽说,“已经近两周了,我想你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方清芷说:“是。”
真的准备好了吗?
她自己也不知道。对现在的她而言,比起男友,陈修泽更像一个不那么熟悉的兄长。同兄长接吻,抚摸,或者做·爱,都是方清芷所不能设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