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康熙下棋的瓜尔佳氏听到外头有声,她往外看了两眼,“怎么了?”
康熙摆了摆手,刘进忠叫了和嫔的宫女进来。
“皇上还在这里,你怎么在外面吵吵闹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平日里就是这样,显得她这个主子管教无方。
宫女皱着眉头,她进门就一副受了气的模样,听了主子叫她,自然就说了起来,“主子,奴才不是有心吵闹。可是这膳房里的欺负人,膳食迟了不说,您特意点的几道菜都没了!”
“没了?”
“是啊,露水菌那些没了,就连您后来点的胭脂鹅脯都没了!”
康熙是差不多晚膳的功夫才过来的,膳房里并不知道,因而瓜尔佳氏后来又叫人点了几道荤菜,有脑子的人都能知道这是圣驾来了的缘故。总是平日有人敢怠慢嫔妃,却也不会在这个当口上傻乎乎的犯蠢。
更何况,瓜尔佳氏不是无人问津的可怜嫔妃。
胭脂鹅脯是给康熙的,他挑眉,“膳房是怎么说的?”
和瓜尔佳氏不满的宫女却有些惊了,她欲言又止的看了主子一眼,又忙低下头道,“说是秋水阁那里要用,就被拿去了。”
“贵妃?”
瓜尔佳氏还在想秋水阁是哪个主子,不想听见皇上念了一声。她垂眉莞尔,回头来,“贵妃娘娘换了住处?”
康熙捻着黑棋,“是果糖那丫头,摇头晃脑的抄了几首诗来,前几日摘着说要替她额吉换个好听的名字。”
拜皇上这样偶尔言语,瓜尔佳氏很清楚果糖指的是谁。再加上也和永和宫来往,她自然也清楚这个十二格格的性子,“格格天真烂漫,取的名字也好听。”
是婉绣摘选的。
康熙想到他很久没有和婉绣静下心来说说话,却不想才坐不久,眼看着果糖进来缠着婉绣。摘出来的词都好听,偏偏婉绣就指了秋水二字,果糖当即念了一句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婉绣闻听只是抚顺果糖的鬓发,面容清浅带笑,叫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宫女听不见动静,她抬着眼皮去瞟,只见她家只知风月可人的主子怔怔地看着皇上。可皇上却魔怔似的低着头,盯着棋局像是入了神。
“你下去吧。”
宫女看多了一会儿,引得瓜尔佳氏回头来。
康熙将棋子落下,“到你了。”
瓜尔佳氏应声,她心思岔了岔,回头来便按着原来的想法落下一子。她落得不慢,以至于并不仔细康熙的子落在哪方。等她反应过来,便见康熙笑着将她的白子吃掉。她笑道,“皇上的棋技好,奴才都要输了。”
若是平时,擅棋的瓜尔佳氏还能和他周旋十几个回合。临末,还可能是他输了。
正因如此,康熙才喜欢来瓜尔佳氏这里下棋。他有些食不知味,落下一子,“朕还有些事,就不留下了。”
“是。”
康熙看向她,“你身子寒,早些歇息吧。”
不知是否声色软下的缘故,瓜尔佳氏面容柔和,笑面如花透着浅浅俏色。她似乎总是这般,待他无情,但只要关怀几句又添了小女儿姿态,很叫人迷惑起来。
康熙抛下身后行礼人,瞥开目光走了出去。
眼看皇上身影不见,瓜尔佳氏才被宫女搀扶起身,“到底怎么回事?贵妃娘娘从不屑做这样纰漏的手段。”
宫女怕主子气,低声解释,“是十二格格,听说娘娘要亲手设宴款待阿哥们,她便将膳房里余的东西都挪走了。”
膳房里那些各宫主子份例里的东西都没有挪,但是另外点的大都是吃不上的。这件事情,论说是怪不到贵妃头上才是。瓜尔佳氏一手挥开宫女,“你出去。”
“主子!奴才下次再也不敢了!”
小心思使在了皇上身上,只要他心疼一分,就有可能问上一句。一句!便可抵得住宫女的命,更抵得住她如今的荣宠。她和嫔有今时今日,可都是看在她德贵妃的面子上才有的。皇上对她的宠爱……
不说也罢。
想到那个封嫔不久后有的女儿,瓜尔佳氏心痛难忍,她知道自己心思古怪了许多,可是她忍不住,所以也纵得地下的奴才也跟着看脸色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