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大人受到了同僚的目光指对,忙伏下身告罪,“奴才爱女心切,听到消息后就心疼不已。顾不得规矩和实情,竟然冤枉指责了贵妃娘娘,还让皇上伤心,奴才真是罪该万死!还请皇上莫要因为奴才,而气到了身子,实在不值啊!”
常宁躲在扇后摇了摇头,将这几句记在了心里,他记得是哪一场戏来着,倒是很适合拿来唱。
入仕为官,刚踏进来的年轻人总是一副铮铮烈骨,总想着报效国家,得到皇上的青睐。但时间长了,许多人能力尚未长进,心思却滑了许多。像是这样油腻的话,几乎许多人都是张口即来。若不是因为皇上不喜欢,怕是还有更多的好听话要说出来。
即便如此,早有定论的康熙爷觉得不适,指着他们一脸的嫌弃,“几个爷们,不在正事上尽守本分,却要纠缠后院私事,不成体统!”
“是,都是奴才错了。”
“那日后就做好样子,给贵妃看,给朕看,给天下人看。”
“噗咳。”
常宁转过脸端起茶,引得康熙沉眼看他,骂道,“都滚出去!”
“是,奴才现在就滚。”
几人退着身子到了门处,那高高的门槛在前,易大人眼珠子一转,扭着发福的身子在门槛上翻了过去。
顾文星看着几人动作如云流水的出了去,他将早已书好的圣旨捧来,“皇上,易大人他们都滚了。”
“嗯,去吧。”
“是。”
“你也给朕出去!”康熙看着纹丝不动的常宁,指着门口道。
常宁不以为然,他起身背着手,“皇兄,臣弟这就去礼部督促。”
康熙神色不动,恍似不曾听见什么。
但常宁却很了然,他笑着跪安而去。
“魏珠。”
“奴才在。”
“去,永和宫。”
这样好的消息,就给顾文星拿去了,他顶多听见几个格外好听的词,哪比得上自己的亲眼所见?康熙如是想着,身随心动,立刻就动身去了。
永和宫中。
最近宫中的流言风雨摇动,哪怕婉绣再怎么安然处之,这外头的风声也没有半点减弱。永和宫的奴才们被管着,大都是低调着没有生事。几个大宫女,也都被她拘着去练大字了。
主子叫奴才习字修身,这是最大的抬举和福分了。纵是圆枣和知夏,两人皱着山丘眉,抖着手一次又一次的认真练字。
奴才们打发了,婉绣叫二等宫女陪着去了花房,修整一番后这才提笔准备画画。
画画有助于修身养性,细致到画中的每一根青丝,那都要作画人平心顺气的去完成。婉绣很久没有画了,她就着花房景色描了大致,只是始终不大满意。她端看了两眼,“这画的什么呀?”
一旁研磨的青枝伸长了脖子过来看,“主子是画前面那朵曼珠沙华?明明很好看啊!”
火红色的曼珠沙华身披针形花瓣,耀眼而随意的伸展开,青枝一眼就看出来主子画的是什么。
“好看?”
“嗯,奴才一辈子都画不了这样的。”青枝看得目不转睛,还叫了一侧红珠,“红珠你看是不是?”
这几个宫女都是知夏地下□□,懂得规矩,性情却是留了几分年轻。红珠横了青枝一眼,对婉绣投以最诚挚的仰慕神色,“主子这是看得心境,哪像你啊?就用这一对眼珠子来看。”
“你,”青枝气得鼓了腮帮子,“就你能!”
“你还懂心境?”婉绣有些意外的看着红珠,永和宫的大宫女一个都不肯放出去,底下的二等宫女倒是新新鲜鲜的,几年一换。前一批她才亲自挑了点嫁妆送走,这一批的丫头不过大半年的日子,她见得自然不多。
红珠笑着福身,“奴才本来是不懂的,是知夏姑姑教了。说主子善弄花草,画的一手好丹青,所以让奴才们伺候的时候要用心。千万不要扰了主子清净,免得坏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