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死人的看重,有些人也是艳羡不已。
康熙来的时候,婉绣便提及了想看一些夷人杂书的意思。
“怎么想着看那些?”康熙想着婉绣向来都是看大清山水杂记,与胤礽说的也都是史载名人。纵是机缘知道她也曾有三两夷人为友,言语却多是浅淡。
毕竟,那只是幼年小事罢了。
“奴才如今连下床都被勒令三番,画不得丹青,练不得大字,也唯有看些杂书混日子。可原来的都看过了,没什么意思。以前奴才就极好奇那些夷人说得天文数学,可惜世面少了些,看不得几本。”
那会正逢夷人遇难的时候,许多人熬不过惨死,那些夷人书籍不论说的什么也都一并烧了,那何止是少,风声鹤唳的吓破了多少商人的胆,世面哪敢将这种夺命的东西摆上。
康熙心知肚明,却有几分意外,“你要看天文数学?”
“嗯,以前太小总听修女们夸天上星星和夷人聪慧,奴才便和家中人说起。玛法听后让读书的兄弟将刘徽李治等人说了好大一通,为此奴才还被家中笑了好长时间呢!”婉绣说着这些旧事,记忆竟有几分模糊,只是当时的感受和某些片段十分记得。
婉绣自认是包衣中的纨绔子弟,拿着长辈给的银钱自小到大败了不少,鲜少被笑话的她对于《算经十书》、《测圆海境》等几本书耿耿于怀。
光怪陆离的记忆中,她原来读书便随心所欲,学习上并不用心。后来分科也是因为理科逻辑性太强,她懒得费脑子便随了大流选了文科,信奉多读多背多写的硬道理,混了个中上成绩已是了不得了。
都说古人才是最聪慧的,婉绣捧着《算经十书》脑袋胀疼,她记不得以前学的,更不敢再沾沾自喜蔑视旁物,自以为是。
康熙闻言好笑,“那你是该多读些书了。”
“可不是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日后也不至于一问三不知还给皇上丢脸了。”婉绣笑盈盈的,她猜着到手边来的大多会是她提及人所书,故而又说了一句。
康熙点头,乌雅氏的要求并无什么。只是他忍不住道,“说得头头是道,可你当真看得懂?”
“看不懂再学就是,这都是前人留下供人拜读学习的,自然是好东西,错不得的。”
“确实是好东西。”康熙附和,他数学便不错,还和夷人们讨论过许多。
只是因着这些年的言行禁止,夷人在大清多有受限。旁人将夷人当成长相不同之人,又言语不通,大多都没有深入了解。康熙也几乎少有听到有人在他跟前并非他的缘故而夸赞夷人,还是后宫里的人。
康熙愿意扶持婉绣起来,自然清楚她的身世大小,细致的不记得,但大致的如婉绣所言并无虚假。
婉绣的模样也不似假,康熙心底像划过什么却来不及抓住,面上淡然的应了下来。
这件事一落,婉绣忽然想起某个人,“皇上,刘…”
“你身子…”
两人都有些事物思量,没留神对方竟撞着一起说起来。婉绣瞪着眼就要说什么,康熙却大笑,“咱们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皇上也要说刘嬷嬷的事?”婉绣是真的吃惊,她发觉每日都来的刘嬷嬷竟然守在院内扎了根,汤汤水水一类都要经她之手才能送进来。
刘嬷嬷在宫里奴才跟前极有面子,又是皇上亲手拨下的,知春等人虽不说都听她的,却也十分敬重。
这让有些自己阴影的婉绣颇为头疼。
康熙抚着婉绣的手,神色微宽,“你身子亏了些,偏你跟前没有沉稳可用之人,朕放心不下。”
婉绣强忍面上神情,看着跟前一脸我极体贴为你着想的康熙,万般情绪涌了上来。
“刘嬷嬷曾是宁悫太妃的人,交与她守着朕更放心。”康熙说完,竟伸手覆婉绣的覆上。
那里平平,却让他流连忘返喜爱不已。
宫外传来消息,十阿哥于一个月前受的风寒,昨日才算恢复大好。康熙总觉得自己命太硬,怕会克了子嗣,也怕婉绣的身子不够好。
宁悫太妃乃是裕亲王的生母,但在此之前她过得并不如意,不然也不会把自己以前的宫女给丢了。
后宫倾轧极为残酷,身侧留个能用的确实让她轻快不少。婉绣瞧着康熙那头上乌云密布的牵牛花,心中百感交集,“奴才谢皇上美意。”
“给朕生个健健康康的阿哥,便是最好。”
婉绣唇瓣嗫嚅,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