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都知道钮钴禄氏习性偏向满蒙,待人温和,不喜铺奢。可新官上任这个样子,仍旧往日妆扮,未免也太过素雅了些。但平心而论,清秀的钮钴禄氏眼角生的极高,一双柳眉淡扫,唇脂朱赤映得她七分艳色。
哪怕是俭朴素雅,也依然有满洲姑奶奶气势,明艳的刚好。
这是一位不输仁孝皇后的女人。
众人行礼,婉绣端着小绣墩坐在郭络罗氏的下侧,斜对面的是赫舍里氏僖嫔。
钮钴禄氏逐一的说了两句,她言语温婉,对嫔妃们自吃食衣物无一不体贴。尤其是体弱的佟氏,她十分关怀,“太后前几日送了些阿胶,等会送一盒给贵妃,温补最好。”
早已知道钮钴禄氏会拔得头筹,可心底依旧不服的佟氏终是败了。她很不喜欢钮钴禄氏这优越得体的模样,自然也不想再低一头,“本宫身子已是大好,多谢皇后照顾。”
佟氏的脸色可不大好看,钮钴禄氏柔声,“这东西滋补最好,并不妨碍。”
“皇后厚爱,只是宫务繁忙。皇后的身子也极为重要,本宫还是不去辜负太后心意最好。”
中宫的好心被一推再推,说下去面子都没了。
钮钴禄氏面不改色,反而欣慰颔首,“贵妃有心了。”
“可不是的,若是累着皇后娘娘,皇上也要心疼了!”郭络罗氏抿嘴笑,她瞧着佟氏竟然心不平到这样,乐得为此说上一句。
被讨好的钮钴禄氏含着笑,带着矜持的喜悦,“就你会说话。”
“怕也是想着向皇后讨点好东西罢。”对面的马佳氏荣嫔说着,像是替郭络罗氏说话,抿着嘴角笑。
郭络罗氏不以为然,“皇后娘娘乐意。”
这话说的不出意料,马佳氏低头瞧她新戴的宝蓝护甲,没有说话。
钮钴禄氏莞尔,“今日都有赏,宜嫔不用急。”
皇后的见面礼,谁都不可能少了去,只不过看东西轻重罢了。
婉绣持着矜持秀气的笑,听着钮祜禄氏从七嫔到小赫舍里氏后,问起了她。
“皇上待你不错,日后要尽心服侍。”
婉绣起身,“皇后娘娘说的是。”
“你的性子好,本宫信得过你。”钮祜禄氏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婉绣顶着那些常在答应的目光,带着几分欣喜回应着。
钮钴禄氏的春风拂面做得很好,她漫不经心的说着话,言语不见半点苛刻。时辰卡着刚刚好,身侧的嬷嬷在她耳畔低语一声,钮钴禄氏起身方道,“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了。”
皇太后喜静,不大爱和后宫里的嫔妃交道,时常免了请安礼。
不过今日是钮钴禄氏为后的第一日请安,皇太后懒得对付,索性自己起身去了慈宁宫。
婉绣跟着队伍前行,她身侧是几个不大熟络的贵人。彼此之间点到即止两句,大都安静的没有说话,路上也当没注意身上的打量。
太皇太后是个富态可亲的老太太,辫长盘髻,唯有几双珍珠耳坠点缀。她笑着和一样打扮的皇太后说笑,又让出另一侧的位置让钮钴禄氏上前同座。
钮钴禄氏很讨两位老人家的喜爱,她也善蒙语,不过两句话就逗着一侧面色平静的皇太后拉着她笑弯了眉眼。
莫说其他的,婉绣看着也有些眼红。
当年因着姓氏,钮祜禄氏生生的矮了仁孝皇后一头。多年以来,旁人只看到赫舍里氏的元后和太子,却不见宫里几位贵主子的态度。
除了子嗣,她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婉绣兀自想着,忽地肩头被推了一下。
郭络罗氏近身来,满是调侃,“傻了不成?太皇太后叫你呢!”
太皇太后?
婉绣听着就起身,忙忙的迎着注视上前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