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进忠得令,领着太监下去。
透过窗棂的午后暖色明亮,尘埃在空气里打着转,毫无重量的飘着,转眼落在眼角看不到的地方。康熙静坐片刻,前来请安的胤礽和胤褆总算是到了。
康熙盘着腿,瞧着两人如以往一般动作整齐划一的行礼,只是面色不大好,“怎么瞧着蔫哒哒的?”
胤礽耷拉着头,他很是心虚,“姑姑摔了。”
他年纪小,但是本能的知道有一半缘故在他,自然神色有些不安。站在身侧的胤褆迎着康熙询问眼神,乖乖道,“弟弟看着血了,所以有些吓着了。”
胤礽可怜巴巴的点头,“有血。”
康熙捏着扳指,指腹用力的摩挲着,“怎么有血?”
“是那个撞人的宫女,磕到假山上。”胤褆回道。
都不是些省心的!康熙心底烦躁,坐着也不舒坦,看着两张写满了有故事的脸,索性换了姿势侧坐着,“既然你们正巧在,那就和阿玛说说怎么回事?”
胤褆作揖,他目光澄澈迎上康熙。
皇上起了考校之心,留着儿子说些话。不远处的院落里,婉绣满头细汗看着被板扎一团的脚踝。
婉绣刚刚醒来,看着很不雅观的蹄子皱眉,“我这伤什么时候能好?”
太医笑着收起匣子,“只是扭伤而已,姑姑年轻,将养十天便差不多了。”
十天?
这都已经是夏末尾巴,离着回宫的日子越来越近,好不容易有了进展竟然还要浪费十天!婉绣心底顿时凉了大半,恨不得把额苏里氏剁吧剁吧扔猪圈去。
“司账可是哪里不舒服?”站在太医身后的刘进忠笑眯眯的问道。
婉绣懊恼不已,面上不显的轻摆,“没有。”
“姑姑,这是皇上赏的药膏。”
康熙跟前的王以诚捧着药盒,他是御前常被使唤的太监,这回过来跑腿叫太医拿药膏,顺道过来传话的。
“奴才谢过皇上。”婉绣有伤,咬牙不伦不类的行礼。
王以诚侧过身,弯着眉眼,和他师傅笑得一个模样,“皇上有句话,让奴才转达。”
婉绣心中一喜,“什么话?”
“真蠢。”
“……”
王以诚犀利的眉角随着两字又柔软起来,方才与康熙的三分相似更像是梦里般,他笑呵呵的说着,“这是皇上的原话。”
婉绣扫了一眼刘进忠,这人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底全是笑意。
被看不惯的刘进忠围观‘奚落’,婉绣一时毫无干劲的躺了两天,连董佳氏的好消息都无济于事。
“不过是提起家人,她便不管不顾什么都招了。”董佳氏语气有些唏嘘和怜悯。
这一回有两位阿哥担保,皇上亲口点问,额苏里氏一介宫女哪撑得住?
婉绣闻言挑眉,“可是有人捏住她家里人?”
董佳氏点头,声音压的很低,“额苏里氏家人原是赫舍里氏族里包衣,进宫来在皇上跟前原都很好。只是皇后仙逝后,赫舍里氏才有了动静。”
“皇上念及旧情,与太子同吃住,有什么好动的?”
“不是族里,是小赫舍里氏。”
婉绣一怔,这才想起宫里还有一个不得宠的庶妃赫舍里氏。脑里思绪万千,最后落得唇角一起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