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华院中却与别处不同,安然静谧。
院中原是有两棵桂花树,隔着墙都能闻到桂花的香气,墙角里也摆满了各色各样的花,香气袭人。如今院中什么都没了,桂花树砍了,墙角的花也没了,整个院子空空荡荡的。若非时不时有零星几个人走动,这院子倒像是荒废了许久。
窗前正坐着一位身着白色常服的妇人,玉貌花容,纤细的手腕正动作娴熟地来回穿针引线,卷翘的眼睫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垂首时,一缕发丝从耳边滑落到脸颊,平添几分风情。
虽未着一支钗环,举手投足却尽显雍容华贵,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儿一般。
忽而,一阵风轻轻吹过,妇人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眸看向了窗外。
瞧着如墨色般的沉沉天色,苏云遥面上的神情没有一丝波动。只瞧了一眼,便又收回来视线,继续做起手中的衣裳。
桂嬷嬷吩咐好今夜当值的丫鬟,转身看了过来,原来是南边靠近榻上的窗子被风刮开了,察觉到这一点,她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来怒意。
世子多日未归,院中的丫鬟们也开始懈怠了。
“今日是哪个死丫头当值,竟然没关好窗子。”桂嬷嬷怒吼。
面前的小丫鬟缩了缩身子,连忙垂头走了过去,大力把窗子关上了。
桂嬷嬷又训斥了几句小丫鬟,撵她出去当差了。
待小丫鬟走后,桂嬷嬷朝着苏云遥走了过来。
“我的好郡主,您怎么又在做衣裳了。您身子重了,屋里暗,当心眼睛。”
苏云遥想,她幼时在乡下时哪有这样的讲究,莫说她如今肚子才六个月,就是临产前也有不少妇人仍在地里干活。
不过,这毕竟是成亲七年来的第一个孩子,和她血脉相连之人,确实要重视起来。抬眸瞧着屋内确实暗了些,她便没再继续,收了线,把未做完的衣裳放在了一旁,打算明日再做。
桂嬷嬷见她如此,松了一口气。
闭上眼睛缓了缓,等酸涩的劲儿过了,苏云遥轻启朱唇,问道:“夫君今日回来了吗?”
桂嬷嬷觑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脸色,欲言又止。
“还没回来?”
问完此话,苏云遥觉得自己又犯了蠢。她即便是从前再不会看旁人的脸色,在侯府这么多年也该耳濡目染了些,桂嬷嬷的脸色明摆着这里面有问题。
“世子去了哪里?”
这一次连称呼都变了。
“刚刚前院来传话,江南水患频发,世子最近都在部里忙着处理事务。”桂嬷嬷道。
苏云遥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我乏了,想睡会儿,你先退下吧。”
桂嬷嬷看了看主子的神色,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退了下去。刚走到屋外,便有个小丫鬟急匆匆过来了,说是桂嬷嬷的儿子来了府中,有急事找她。
桂嬷嬷迟疑了一下,想进去跟主子说一声,念到主子心情似是不好,许是已经睡下了,便没去。
她琢磨着,自己快去快回,随后转头看着院子里的两个小丫鬟,道:“你们两个仔细伺候着,我去去就来,若被我发现你们二人不老实,仔细我回来收拾你们。”
“是,嬷嬷。”
很快,偌大的屋内就只剩下苏云遥一人了。
她低头看了看隆起的肚子,抬手摸了摸,嘴角露出来一丝苦笑。
江南汛期在夏季,如今已是深秋,何来水患?她若是京城长大养在深闺里的大家闺秀可能会信了这话,可她打小在乡下长大,对这些事情甚是了解。
他不想回来便不回来,何须拿这样的话诓骗她?既然不想陪她去平安寺为未出世的孩子祈福,月前便不要答应她,总好过让人怀揣希望又失望强得多。
就在这时,外面屋檐下响起了两个小丫鬟的私语声。
一个小丫鬟说道:“听说最近倚红楼里来了位花魁,长得特别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