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附中冬季校服,余葵傻乎乎夹在人群中龇牙咧嘴拔河,重点在于,这张照片是她在高二十五班时候拍的,她自己都没见过,他哪里偷来的照片!
十来分钟后。
等余葵把相册整本翻完,头脑发懵,感觉世界都不真切起来。
她一直肯定,自己的喜欢比时景多得多,可如果时景从那时候就开始关注、保存她照片,是不是说明,他俩算双向暗恋?
余葵努力回想,高二时期,她个子不算高,刘海也长长的,灰扑扑像个沉默的背景板,时景喜欢她什么?写作业吃得满本子饼干屑、游戏里抱着他大腿喊求带吗?
再想远一点,如果她学习不是特别努力,没上清华,只是去了任意一所普通大学,他们还会不会有今天的后续发展?
……
严格地讲,思考这些其实没有意义,但余葵却能清晰感觉到,她少女时代遗憾的最后一角,正逐渐被缺失已久的拼图严丝合缝填满。
她曾以为只有自己哭笑忐忑、卑微羞怯的时光,并非独角戏,他也曾将喜欢掩藏在平静自若的外表下,不留余力朝她奔赴。
饭点,那位据说非常忙碌严肃的姑父总算回来了,男人军装挺拔,走路带起一阵风。
第一次跟这么大的官儿同桌吃饭,余葵刚刚放松的神经又支棱起来,全神贯注回答对方的提问。
未曾想姑父也平易近人,听说余葵信院毕业,还提起她们学院的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问她认不认识。
余葵猛点头。
“我大三修过他的课,现在使用的本科教材也是老师编撰的。”
“跟你和小景一样,我跟他还是高中同学,老朋友,好几年没碰面了。”姑父举杯,跟她这个小辈干了一口椰汁,转头又问起时景在学校的情况。
从生活到学业,他问得十分细致,交代他一些治学做人的道理,一顿饭就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中结束了。
余葵进门前以为自己会紧张拘谨,却没想这顿饭,吃得比她回亲妈余月如那里还轻松。
饭毕,一家人要送时景去高铁站,好说歹说被他拒绝。
姑姑伤心地拥抱时景,“臭孩子,也不知道想家,下次再见面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时景个儿太高,俯身安慰地轻拍她两下,“姑姑,刚刚吃饭时候您看手机没仔细听,我下个月跟导师到北京交流……”
姑姑的爱走得太快就像龙卷风,“那你差不多就去赶高铁吧,别耽搁了。”
拎着来时的行李,时景走时,也还是简单轻便的几件衣服。
余葵把人送到安检口。
道了别,时景走几步,又回头瞧瞧她还在不在原地,他的白衬衫被风吹得很鼓,逆着光,寸头利落,下颌线条紧绷,眼睛漆黑,几次想说什么,却都被往来的人流隔断视野。
余葵每见他瞧过来,就挥挥手。
车站比婚礼见证过更多的不舍。
明知道时景也许隔一两周还能回到北京,但不知为什么,这一刻,瞧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她还是难掩失落,掐着指腹使劲抑制这种没由头的酸涩感。
在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形即将汇入人海的前一秒——
她实在没忍住,朝前走了两步,只是想离他近点儿,再多看会儿。
没料本已经排到安检的时景,恰巧在这时回头。
只瞧见她动作,男人拎起行李,折身大步流星穿越汹涌的人潮,朝她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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