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家的家教很严,谭父和余月如的教育理念简直一拍即合,今天这种话,能从他俩的嘴巴里说出,简直叫人不敢置信。
于是出餐厅时,两人背后多了个拖油瓶。
虽然有点膈应,但余葵更开心自己终于解放了,压低声问时景:“你是会读唇语吗?怎么能把人猜那么准呢。”
少年漫不经心答:“成年人很没意思的,人和人之间的关系,靠利益交换联结,但凡有能取巧的捷径,他们愿意付出尊严精力代价,人脉掮客因此成为了一个暴利的职业。你觉得他们的世界神秘,其实一个人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在他的言谈举止间,一切都有迹可循。”
他脚步微滞,眼神示意余葵,她身后的继姐怎么办。
余葵想了想,折身往回走几步。
开门见山跟谭雅匀商量,“反正我们关系不好,用不着听大人的绑在一起活动,我妈不在,你也用不着装姐妹情深,爱去哪儿玩就去哪儿,我们就在这儿分开走。”
谭雅匀掀起眼皮。
越过余葵,朝她身后看了一眼,这个距离,时景听不见她俩对话。
乖巧一整晚,她终于摘下面具,“凭什么?”
余葵:“你讨厌我,我也讨厌你,我不想跟你一块儿玩,就是这么简单,你要当牛皮糖吗?”
“你以为天底下的人都跟你一样。”
谭雅匀举起卡,“每一笔消费记录都会发到我爸手机上,不管你愿不愿意,这是我爸给我的任务,他让我出来买单,不是为了玩。”
她眼神凛冽反问,“难不成你觉得时景是你的私有物?还是要我回家告诉我爸:你俩在谈恋爱,不希望第三者插足?”
余葵确认,她真能干出这事儿。
她铩羽而归,火气蹭地起来了,愤愤攥着拳头回到时景身边,小声嘟囔,“她真讨厌,她好讨厌,烦死了。”
“消消火。”
时景拧开矿泉水瓶盖给她喂水喝,余葵下意识吞咽,喝了两口才惊恐地扶住瓶子,意识到这水是时景递到她嘴边的。
拧上瓶盖,余葵微垂的头发恰到好处掩住绯红的耳朵。
“咱们现在去哪儿?”
放在平时,俩人周末见面,一般带着书包去图书馆或书店自习,但眼下谭雅匀也在,再去这种安静的地方,只会更不自在。
时景想了想,“我来时候,前面那条街人挺多的,我们走到那儿把她甩掉。”
余葵气忽然捋顺了。
时景真的好腹黑啊,像她就只会直来直去。到那条街的路程走快点儿少说需要十来分钟,谭雅匀还穿着坡跟小皮鞋,半道说不准就在哪儿把脚磨破了。
走着走着,谭雅匀的步子果然迟疑慢下来。
斑马线绿灯亮起。
余葵暗喜,正要一鼓作气把人甩掉,忽地听见身后有人喊了两声雅匀。
回头一看。
只见谭雅匀神情躲闪,借着夜色掩护往马路行道树后挪了几步。
视线后移。
余葵在菜市场门口,看见了那个出声的阿姨。
女人身上穿围裙,拉着小平板车,车上堆积着大包小包塑料袋。面容写满惊喜,生怕谭雅匀没听见,又接连喊了她的背影几声,最后干脆扔下平板车,一瘸一拐地追上来。
环视四周,余葵总算想起来,她好像确实听人说过,谭雅匀亲妈卖凉菜的档口就在这个菜市场,这会儿估计刚收摊,她的脚不知怎么了,脚腕附近用绷带缠了一大包。
一见时景和余葵都在偏头看她,谭雅匀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