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还能沾文气,一时间众人的眼睛都亮了,早前也说过,金陵城里文风昌盛,条件尚可的人家都将男丁送去读书,虽然口中说着不求什么大出息,只能认两三个字不当睁眼瞎便好,但谁心里对自家小孩没有点隐秘的期待呢?
这和文曲星穿一样的衣服,可不就能沾上文气么。
一时间众人蠢蠢欲动,心头一片火热,恨不得赶紧发动所有人去找同样的料子,至于那人说的没找到,一定是没找对地方。
“你们别瞎忙活。”看出这些人心里的小算盘,一直拎着篮子在旁边默默听着的大娘忍不住道:“这料子在店里定是找不到。”
这好心的话却激起了众人的怒火:“这位大娘,我们还没去找哩,怎地你就泼起了冷水。”
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一番,狐疑地说道:“莫不是你家里也有人读书,你想着打消了我们的念头,好自己独占了这料子?你这就不地道哩。”
“瞎说。”好心的大娘脸涨得通红:“我就住在织染巷里,愈哥儿那衣裳哪来的,没人比我更清楚,谁稀罕骗你们。”
这话一出,那些状似不经意旁听的人也竖起了耳朵凑了过来。
而之前指责她的人,也过来赔礼作揖,伏低做小请她解惑。
大娘脸扬得高高的,得意的说着:“愈哥儿这衣裳,是他未过门的媳妇意姐儿亲手所织,再亲手做成了给他的,这料子的纹样还是愈哥儿画的,外面哪能找到这料子。”
谁成想一听见这料子的纹样是谢愈亲手所画,更多的人兴起了同样的念头,在问明白了沈家宅子的位置后,便揣着银钱礼物找上了沈家。
集市里人本来就多,还都是祖祖辈辈住在这金陵城里的,沾亲带故不少,这乍然听见这一消息,赶忙通知上亲朋好友,就这样传着传着,很快的,沈家门口便聚上了不少的人。
韩薇娘刚听见敲门声,打开门来,只见从沈家门口到织染巷口,已经来了不少人,后面还有人在陆续到来,乍一见到此景,她很是被吓了一跳。
等问明白了来意,韩薇娘不由为难了起来,意姐儿天资聪颖,教她织布可以说是一点就透,一年前便将她的本事学了个差不离,虽速度尚比不上熟手,但技艺上却一点也不缺,将织法掌握了后,意姐儿便惦记着织些新纹样,这才让愈哥儿花了山水画,反反复复试了好多次,才琢磨出这个纹样,裁出来的第一件衣裳,便给谢愈穿了,这料子,莫说店里没有,就连沈家都只有那么两三匹,却是沈意织出来给家里人做衣裳用的。
这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她就算愿意,也实在没料子可卖哩。
正当韩薇娘犹豫的时候,大门吱呀一声又被推开,原来沈意在门内听见了外面的动静,默不作声地去了房间,将剩下的三匹料子抱了出来。
“诸位叔叔婶婶,大爷大娘们,这料子纹样也是刚琢磨出来,还没织上几天,承蒙诸位不嫌弃,看得上这料子,我也乐意将这卖给大家,但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手上是仅剩的料子,这都是乡里乡亲,卖给谁都不合适哩。”面对着众多求购之人,沈意丝毫没有露怯,只镇定自若地笑着,将自家的难处一一摆出。
“我出一两银子。”人群里有人喊了起来。、
沈意不由地望了过去。
这年代里,一两银子买上一石米也绰绰有余,用这价格买一匹布,已经很是不少。
见到沈意的眼神,喊话人更加得意,伸直了手挥舞着手上的钱袋吸引着她的注意。
“你寒碜谁哩。”人群中又响起一个声音:“这个姐儿,我出三两银子,你把这料子卖给我。”
这话似乎触碰了什么开关,一时间巷子里喊价声此起彼伏。
“五两。”
“十两。”
喊价的人越来越多,价格也越炒越高,加上上辈子,沈意都只在拍卖会上看过这样狂热的样子。
和韩薇娘对视一眼,沈意知道这事情必须尽快控制住,不然容易惹出乱子。
沈荣这时候在织染局里当值,谢愈也在周举人家里拜谢,这事情就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
这料子,是绝对不能价高者得的,谢愈未来的路还很长,他的姻亲决不能沾上贪财的名声,更不能一点料子也不拿出,不管不顾将人赶走,这名声更加难听,毕竟众口铄金,金陵城就是谢愈的根,在这地方的人心,必须要帮着谢愈笼住。
沈意思忖中,心念电转间便想到了办法。
咳嗽两声清清嗓子,沈意高声喊道:“请诸位安静。”并将手往下压,作出停止的手势。
连连喊了几声,总算有人注意到了沈意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一时间你扯我我拉你,音浪声逐渐消失,原本人声鼎沸的巷子里静地落针可闻。
沈意满意地颔首,又看向韩薇娘,虽不知道沈意的主意,但出于对女儿的信任,韩薇娘无声点头以示支持。
心里定了下来,沈意再次开口说道:“诸位的想法我也明了,但这料子实在有限,若按出价最高者得,一是这料子属实不值这么些银钱,二是今日大家都很想要,若这样办,实在是会让很多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