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桌子,洗干净手脸,谢愈从林娘子手里接过书袋:“阿娘,走哩。”
“啊,好。”林娘子呆了一下,忙忙解下罩衣,穿上出门做客的好衣裳,跟着谢愈出了家门。
“干娘,愈哥儿。”刚关好大门,便看见沈意在使劲的冲自己招手,谢愈眼睛弯起,眼底全是细碎的光。
沈意的身后,还站着胡子拉碴的沈荣和挺着大肚子的韩薇娘。
谢愈恭敬地和沈荣韩薇娘见礼。
韩薇娘笑着让谢愈不用多礼,随即说道:“愈哥儿,走哩。”
谢愈犹豫地看向了韩薇娘的肚子。
“哎唷,没事哩,问过你阿娘了,我这离足月还有段日子,小心点就没事,我们在夫子庙旁的茶楼定了雅座,不会累的,愈哥儿这样的大事,我可不能错过哩。”不等谢愈发问,韩薇娘率先说道。
听着韩薇娘这话,谢愈心中涌起一股热流,这些年来,他们母子真真受了沈家夫妻不少关照,说沈荣将他当儿子看也不为过了,早些年巷子里还有些风言风语,说沈家把自己当成赘婿养着,一开始听见这样的传言,谢愈还别扭了几天,观察后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沈家叔父和婶婶,真的只是单纯的关照自家而已。
谢愈望向林娘子,见她没说什么,显然是默认了韩薇娘的话,便扶着韩薇娘,坐上了沈荣租赁来的马车。
待几人都坐好后,沈荣便挥着马鞭将马车向夫子庙赶了过去。
是的,这次比试,并没有在东门书院或者周家私塾举行,不知是双方都害怕对方使绊子还是怎地,特意请示了教谕大人,在江南贡院旁的夫子庙前,搭了几个考棚,美名其曰让学子提前感受教化。
这种学子间的比试,也是风雅事,再加上中间还隔着王恒王进士的面子,教谕也就同意了,并且答应了出题的请求。
夫子庙在金陵城的正中位置,马车没花多长时间便已到了地方。
谢愈他们来得比较早,现在人还不多。
只见夫子庙前的广场上,用稻草搭了几个临时的小棚子,棚子四四方方的,高低摆放着两张木板充作桌椅,里面空间仅能容一个人转身,在棚子的门上掏了一个大洞,待学子进去后门就被锁死,试卷只能从洞里传递,这却是完全仿照贡院考棚了。
而在考棚后面,齐齐地拜访着好几张黑木桌案,中间那张较其他的在前几分,这个便是特意为教谕而设的位置了。
两旁的书案,则是给东门书院和周家私塾的人。
本来作为谢愈的阿娘,周举人是给林娘子留了个书案位置的,但林娘子考虑到自是守寡人家,抛头露面还是不那么方便,便和沈家一道凑钱定了不远处茶楼的雅间,既不用露脸,又能待得舒服。
谢愈将长辈们送去雅间安置好,又叫来店小二,点好吃食,这才告退前往考棚。
只见店小二麻利地应声,忙上忙下跑个不停。
不一会儿,皂儿糕、十般糖、甘露饼、蜜姜豉、桃穰酥、糖豌豆、乳糖狮儿、瓜蒌煎,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最后,店小二又端上几杯紫苏饮子。
紫苏仅仅取叶,隔着纸在微火烘焙,皓腕轻摇,紫苏叶片在纸上缓缓流动,慢慢地,清香盈满室内,清爽怡人,闻之神清气爽。
烘焙好的紫苏在瓷罐里收好,每每要用的时候,取出部分紫苏叶,在滚水里洗泡一次,待叶片舒展开来,便将这头泡的水倾倒,再将这泡开的叶片放入壶里,注上滚滚的热水,一碗紫苏饮子便泡好了。
闻着熟悉的香味,沈意歪头问道:“这是紫苏饮子么?”
店小二机灵笑道:“客官鼻子真灵,这就是当年被仁宗皇帝定为上品的紫苏饮子哩。”
韩薇娘正好有点口干,摸着杯壁已不是很烫,便啜饮一口夸奖道:“你家这饮子,味道很是可以哩。”
“这是自然。”店小二挺了挺胸脯,骄傲道:“别看这饮子家家都能做,我家这店有着独特的方子哩,一般人可调不出这味道。”
随即又神秘地笑着:“我家这饮子,最好的还不是味道哩。”
“那是什么?”韩薇娘好奇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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