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木块当中躺着一叠厚厚的册子,崔小宛捡起册子,略微翻了一下,发现这贺成叙把每一笔交易都记得十分详尽。
殷沉负责打通朝中关系,提供情报,而贺成叙则是把中饱私囊的银钱分出一半孝敬殷沉。通常是换成飞钱,让仇天南送去晸京的。
【佘凤】有这账本,再与殷沉过往的行踪一比对,应该就能将他定罪了,若是能再有个人证,便最稳妥不过。
【崔晚】贺成叙跟仇天南都知道这事一旦被揭露,他们也是死。
【崔晚】指望不上他们。
【聂灵嫣】许奉天呢?
【崔晚】我再好好做一下他的思想工作,必要时让凤凤远程指导。
【温如月】我有一个问题,你们不是说殷沉这人的武功强得可怕?那么,将他定罪后,谁能抓得了他?
【佘凤】……
【崔晚】这确实是个问题。
崔小宛将账本收好,揣进怀里,想起昨夜的事,叹了口气,转身出门,进了关押贼匪的厢房。
几人经过昨日的刺杀,对什么动静都敏感得很,听到推门声,皆是身子一颤,看到是崔小宛,反倒松了口气。
崔小宛将他们口中的布条都去了,斟酌片刻,也不知这事能如何委婉,索性直说。
“你们家人都已遇害,尸体全被沉进了河里。”
几个贼匪一愣,其中一人撇了嘴,“将军说这话也没个凭据。您再怎么诓我们,我们也不会招出幕后主使。只要不招,他们就还是安全的。”
崔小宛瞥他一眼,“你们被关在这,如何知道他们安不安全?昨日贺成叙都已派了杀手过来,你们还没清醒过来呢?”
“你……你知道是谁指使的我们?”
“知道,我不过要你们一份口供。”
崔小宛坐在桌边,眸光黯下来,“他们把尸体都处理了,还将尸体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搜了出来。”
“其中有一支银簪子,簪头是五瓣银叶,上边镶了一颗玛瑙,还挺好看的。”
“不可能!”
崔小宛继续说,“还有两枚戒指,其中一枚是从一位娘子身上找的,材质看着像白玉,另一枚是金色镂空……”
她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人拿头重重撞了一下身后的木杆,声音带着哭腔,“那是我家玉娘……”
“我儿子呢!我儿子还活着吗?他就五岁,头上扎个小辫,笑起来能看到虎牙。”
崔小宛摇摇头,“我找过了,整座宅邸没发现一个活口,只有满地血水,和沾血的绳索。”
几个汉子双目无神,有两三人低低哭了起来,泣不成声。
“我当初……就不该让钱财迷了心窍,跟贺成叙做这勾当。”
为首那个贼人也是愣了半晌,眼神麻木看向崔小宛,突然又变得狠厉“你放我们出去,我去杀了那姓贺的!”
“想为他们报仇,便好好配合我。”
崔小宛看向那两个还在低低哭嚎的,等了一会儿,他们才渐渐止住哭声。
“洪灾过后,朝廷运了一批赈灾银过来,可是你们抢走的?”
“是,但我们只拿了其中一箱,剩下的都运到鸡鸣山脚,便没管了。姓贺的说会有人拿走那批箱子,让我们别多事。”
鸡鸣山……
崔小宛默默记下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