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盼夏趴在桌子上,老师体谅她身体不适,也没有说什么,只低声给前面两排的一个同学解答疑惑;风雨在尝试撼动并不严密的窗子,许盼夏握着一支红色的笔,在习题集上重新抄下黑板上老师所写出的正确解题步骤,抄完了,再将整个题目写在错题本上,用一支黑色的自动铅笔重新演算,尝试自己去解。
教室中没有人窃窃私语,只有老师低低的讲题声,生理期的阵痛一段续过一段,最痛的几段过去后,从肚子到脑袋都仿佛疼到麻木,不再敏锐,许盼夏右手搁在桌子上,左手在桌下悄悄揉着肚子,不知不觉中闭上眼睛。
不轻不重的两声敲击声,惊动睡眠。
许盼夏睁开眼睛。
教室中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叶迦澜站在她桌子旁——他单肩背着书包,手指从她桌子上收回:“放学了。”
啊。
许盼夏动了动麻木的胳膊,渐渐起来。
已经放学超过十分钟了。
她吓了一跳。
辅导班每个班都是老师自动喊下课,后面悬挂着钟表,秒针还在不紧不慢地走着,许盼夏头皮发麻,她刚才竟然睡得这么死,一下就睡过头,连老师喊下课的声音都没听到。
而现在,教室的前后门都开,外面的风雨哗啦声愈发明显,大有不浇透土地不罢休的涛涛气势,许盼夏感到一股热流,于是不敢大幅度动作,只茫然地看着窗外。
叶迦澜只说了那句话,便径直走向教室门口,许盼夏眼睁睁地看着他撑开伞,看着他那把能顺利容纳两人的大黑伞在他手中开出花,看着他——
叶迦澜站在教室门口,转身看到许盼夏,他没有戴眼镜,隔着遥遥空气望过来,那眼神令许盼夏没由来心底生悚,她移开视线,整理自己的试卷和书包。
将笔盖合上,自动铅笔按一下,将露在外面的铅芯和那一截收回去,一股脑儿放进笔袋,拉拉链……
许盼夏快速地做着这些,却没有听到脚步声,也没有衣服和书包摩擦的声音,只有风声、雨声,玻璃窗被风吹到微微振,教室如此安静,安静到好像只有她一个人被抛在这里。
她有些为这个念头而难过,下意识抬头,不需四处寻找,就看到叶迦澜。
他仍旧站在原地,仍旧在看她。
轻微的撕拉声。
许盼夏将书包的拉链合上,双肩包,她背了两次才背好,局促地整理着书包肩带,期期艾艾地望着叶迦澜。
直到叶迦澜终于开口,问:“你伞呢?”
许盼夏说:“中午吃饭时忘在餐馆了。”
叶迦澜没有嘲笑,他平静地喔一声。
许盼夏嗫嚅:“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可能不能淋雨……等会儿你能借我一小块一小块伞吗?我不占面积的……就一小段路,我去餐馆拿了伞后,就不用了……”
她底气不足,越往后,声音越小。
叶迦澜说:“借什么?”
许盼夏感到难堪。
看,他果然——
“过来,”叶迦澜向她伸手,“我送你过去。”
许盼夏像买干脆面抽到三张买一送一的奖卡:“谢谢你,谢谢你!!!”
叶迦澜移开视线:“谢谢倒不用。”
停隔两秒,眼看着她走来,叶迦澜欲言又止。他低头看着许盼夏,手抬起,又落下,在身侧缓慢握成拳。
许盼夏看到他的喉结动了下。
叶迦澜叫她名字:“许盼夏。”
许盼夏仰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