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宇被长辈关心最多就是身体问题:好点没有,可以走了吗,应该快可以了吧,一定可以好起来。
也不知道他跟自己签署什么协定,竟然没发脾气。
元灿霓问他最多的是“我也一起吗”,从悄悄话演变成后来眼神示意。
待周围无人时,商宇强调,“这也是你家,你就是一份子;我叫别人什么,你就叫什么;我能做什么,你就能做什么。——原来挺自来熟的一个人,怎么突然束手束脚放不开。”
以前在芳姨老家,大人忙事,她便成了尹朝的跟屁虫。尹朝要去祠堂祭祖,她也跟着,半路被尹家亲戚拦停,说她不是尹家人,不用去。
元灿霓又是狡黠一笑,掩盖心事,“以前过年只有我和我妈两个人,就去逛逛花市庙会,没见过那么大的阵势。”
这一刻才明白婚礼的重要性,没有仪式,谁都不认识,仿佛谁都不认可。
商宇思忖片刻,说:“你爸家亲戚应该也不少。”
元灿霓置若罔闻,忽然起身喊了一声“妈”,吓他一激灵。
原来只是桂明姗走近。
看得出这个称呼令她倍感欣慰,笑容满面,跟公司业绩取得重大突破似的,商宇也有同感。
元灿霓只望着桂明姗:“商宇的站立架放哪辆车,我去拿一下,他坐了几个小时,该站一会。”
“……”
中途在服务站起来片刻,商宇倒也没腰酸。
桂明姗说:“行李应该都搬到你们今晚住的房间了。”
大伯母笑:“就在你上次来住的那间房,我让你们小侄女带上去。搭车也累了,休息一下马上开餐。”
等元灿霓推着商宇转身,大伯母聊着天跟桂明姗走远:“你这个儿媳真够体贴,嘴巴还甜。”
桂明姗笑说:“他们两个高中谈过,感情是挺好。”
商宇扭头明白看向她,等待一个态度或说法。
元灿霓再度装傻充愣,朝蹦跶而来的小侄女“嘿”一声,似全然忘记这位“高中谈过”的丈夫。
休息的地方是小套房,浴室贴心安了扶手,跟家里的一样,当真宾至如归。
约莫半个钟后,商宇结束训练,跟她乘电梯回到楼下客厅。
餐厅还没叫开餐,他们给招呼到沙发坐。
商宇挪过去时,全场虽没鸦雀无声,气氛悄然降落,众人有意无意观察。
如果坐轮椅上的是商奶奶,大家大概见怪不怪,那是人生必经的一环,谁也无法逃脱。但商宇太特别,正年轻力壮却拘束在轮椅,天之骄子跌落神坛,任谁都不会视若无睹,或好奇,或恻隐,亲者痛仇者快。
元灿霓推好轮椅,挨着商宇坐下。
话题不知怎地过渡的他们身上,长辈主要问工作,同辈或者后辈好奇感情经历。
大伯母重复桂明姗之前的公开消息:“他们两个高中谈过,感情很好的。”
“是一起去了美国读书吧?”
说话的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微胖女人,淡妆不掩菜色,熬出两抹黑眼圈。
元灿霓刚才没见过,便看了商宇一眼。
她当然知道“一起去了美国读书”那位是谁,只是意外别人一家人都清清楚楚。
商宇像只读懂表层意味,介绍道:“我堂姐。”
“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