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排在第一位并不重要,陆星言觉得在这一点上他比顾子云想得开。
江稚鱼狠下心肠,笑着对他说:“还是当老同学吧。”
江稚鱼说:“时间不早了,我们明天都要上班,今天……就先这样吧。”
陆星言叫住她,路边有一盏灯突然坏了,大片的树影落下来,变成了他脸上斑驳的图纹,他站在树影里,说不出来的落寞:“那……这周末的咖啡厅你还会来吗?”
他说的是之前江稚鱼就建筑方面的问题询问他的事情。
但在江稚鱼给出回答之前,陆星言就善解人意的说:“你如果不想见到我,也可以把问题汇总给我,我写一份答案给你。”
江稚鱼果然犹豫了,在建筑方面,她认识的人中没有人比陆星言更专业。
江稚鱼抬眼:“你不必如此。”
“是我自愿。”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江稚鱼有求陆星言,这样一来,倒显得江稚鱼过分了。
江稚鱼做不出来让陆星言给她当免费工具人的事情,她说:“那算我花钱咨询你。”她也确实需要陆星言。
这就是松口的意思。
……
晚上,睡前。
江稚鱼在枕头上翻来覆去好几次,对着沈佳雁说:“今晚这件事情,我怎么越想越不对劲?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是个大渣女?”
沈佳雁说:“有吗?没有!”她肯定的说:“你看之前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她伸手摸了摸好友如黑缎扑在枕头上的黑发,安慰说:“小鱼,你不要太有心理负担,你什么也没有做错,你在所有的事情上都果断利落,这次也不例外,都说长痛不如短痛,你已经决定了不会再和顾子云复合,那么这次说得彻底些就是对的……”
“至于陆星言……”沈佳雁慢慢地说:“暗恋是一个人的事情,他是成年人,选择了暗恋你自然也知道结果,无论接受还是不接受都是你的权利。”
“而且,你不打算专心搞事业了吗?怎么又心软了?”
江稚鱼嘴硬道:“我才没有心软!”她翻身,仰面躺在酒店的床上,看着头顶的吊灯,黑暗里,玻璃做的吊灯折出隐隐约约的光,让她有些恍惚。
过了一会儿,江稚鱼突然说:“我今天看着顾子云,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我觉得自己好像变了,但他还和高中的时候一样,我还能想起我和他坐在天台上吹风,还能想起我假装从操场旁走过,偷偷看他打球的时候……那些记忆真的很美好,美好到我觉得十五岁的那个我不是我,是另一个人……”
沈佳雁想让气氛轻松一点,故意道:“怎么不是你呢?十五岁的小鱼和二十五岁的小鱼都是你呀,只是我们都长大了。”
“是啊——”江稚鱼长长叹了口气,“但我好羡慕十五岁的我,什么都打不倒她,那样优秀和骄傲,也不会怀疑自己……我有的时候闭上眼睛,觉得要是人不会长大就好了……”
沈佳雁问她:“那如果让你回到十年前,你愿意吗?”
江稚鱼愣了一下,她想说愿意,却发现喉咙像被胶水粘住了一样,怎么也说不出口,最终她摇了摇头,发现自己的真实想法是:“我不愿意。”
江稚鱼说:“虽然高中的时光很美好,可我不愿意再来了一遍了,我花了很多努力终于走到这一步,我做过错误的决定,也失败过,但我不后悔……”
她微笑:“其实我也很喜欢现在的自己。”
沈佳雁:“那不就是了?”
江稚鱼说:“只是今天看着顾子云的时候,我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我和他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曾经试着磨合过,但还是分道扬镳了,我必须承认我放不下他,我只是比他狠心,所以才一直不见他。”
“但是现在……”江稚鱼耸肩,轻松地说道:“我放下了,我看着他的时候,知道他属于十五岁的我,不属于现在的我,那种感觉,就好像……一颗早就在枝头摇摇欲坠的树叶,终于……啪一下地掉下来了。”就像是一个早就知道要碎的瓷器,终于承受不住里面的裂缝,裂开了一地碎片。
但并没有想象中的难受。
可为什么,有湿润的眼泪从江稚鱼的眼角流下来,她翻身抱住沈佳雁,大哭起来:“我讨厌顾子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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