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气味……难道……
楚时野心底隐约划过某个猜测,还不等确定,忽而听见某种野兽的嘶吼,此起彼伏,像是荒野上成群的狼。
嘶吼声迅速逼近,楚时野略微恍惚的眼眸瞬间清醒,暗沉如夜色下的阴霾。
他转身,拔出腰间的短刀。
——
……他死了吗?
这是纪眠从剧痛中苏醒、昏沉意识里浮出的第一个念头。
又或者……
太阳穴疼得几乎炸裂,纪眠在冷汗中勉强睁眼。视线一度模糊,数十秒后才逐渐清晰。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灰扑扑的天花板。
四四方方的天花板,支撑起一个不大的房屋。
这是哪里?
汗湿的眼睫下,纪眠的眸底涣散无光。
模糊的感官回流,他似乎躺在一张硬木板搭成的床上,身上盖着的被褥虽然有些粗糙,却足够保暖,为他冰凉的指尖挽回些许热量。
所以,他还活着?
谁救了他?
疑惑从心底浮出,房间一侧响起什么动静,纪眠忍着痛楚,慢慢偏过头。
这是一间狭窄的屋子,各个生活区域之间没有分隔。床头一张简单的书桌,左侧几步靠墙的地方有一个纪眠从未见过的老式灶台,作为厨房。
灶台生火,一口锅架在火上,咕嘟咕嘟。
墨发黑衣的青年默默站在旁边,搅动锅里的汤勺。
升腾的蒸汽中,他清俊的脸上有几道尚未痊愈的血痕。
像是察觉到纪眠的注视,楚时野扭头。
纪眠看着他。
他看着纪眠。
没人开口,房间内的气氛莫名凝固。
“……”
纪眠心想:唔,我好像不太礼貌。
他强撑着坐起,想要说什么,修长而毫无血色的五指忽地捂住嘴,从苍白的唇间溢出虚弱的轻咳。
楚时野立刻盛出锅里的东西,端到床边,抬手,犹豫一下,掌心落在纪眠纤瘦的脊背之间,力度很轻地一下下拍抚。
纪眠咳得喉间腥涩,眼前一阵眩晕发黑,冷汗泠泠落下,染湿柔软纤细的墨发。
楚时野耐心地陪着他,直到纪眠咳声暂缓,又默默给他端来一杯温水。
纪眠接过那杯水,温热的水一点点压住喉间的干涩。他抬起微湿的睫羽,轻舒一口气,感觉自己总算活了过来。
“谢谢……”
纪眠开口,神情倦怠,嗓音沙哑疲惫,却如流淌过林间的浅溪,自带林叶清风般的温润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