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鹏生顿时面庞扭曲:“要我自己掏钱,买我自家的产业?”
这听起来好像也有点不大对劲。
那边卞荣已经完全失去耐心,板着脸开口道:“按照之前通读过的‘扑买规则’,竞买成功者如果不能履约,将罚没所交的保证金。”
所有参加竞买的商户,入场之前都交了一万贯的保证金,就是防着这事儿。
“长庆楼,则按照十九万贯之前的价格,十八万贯,转让给‘甲辰’号。‘甲辰’号可以接受吗?”
史尚非常上道地站起身,向卞荣拱手行礼:“这个自然。”
那边叶俊生却不干了。
“卞师爷,那边在使诈!这分明是‘甲辰’号先激怒小人,让小人神志不清,气愤之下,才随意喊出的价格——”
“不能因此罚没小人的保证金。”
“混讲,”卞荣一下子板起了脸,“这是开封府公开扑买,效力有如开封府大堂。你在开封府大堂上,也能这般出尔反尔的吗?”
卞荣身边立即有两个开封府衙役向前踏上一步。
叶俊生顿时浑身唬得一个哆嗦。
这时史尚平心静气地开口了。
“卞师爷,此人适才绝非什么出于气愤,神志不清……分明是一味抬高价格。”
旁听的众人:哦,来踩的。
“然而顾念到这种‘公开扑买’乃是第一次举行,不少如小人一般的商户从未经历过,更加不知如此行为的后果。小人恳请卞师爷,免去此人罚没保证金的处罚。”
旁听的众人:这更狠了,先把你骂一顿,再帮你求情。就算是开封府免去了这次的处罚,叶俊生这个“奸猾”的名声,便再也洗不去了。
但史尚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卞荣低头略略思考,便道:“如你所言,此人确实恶意抬高价格在先,在官府扑买之时犹如此行事,其罪不轻。”
“然而‘甲辰’所言也有理。这是第一次‘新式扑买’,总不能‘不教而诛’……”
叶俊生此刻早已不顾那名声不名声的,只顾抬起头,带着满眼希望望着卞荣。
“这样吧!罚没‘己卯’号所缴保证金的一半。余者退还。”
卞荣冲史尚点头:“‘甲辰’上前,订立契约,交割钱款。”
听见卞荣的裁定,丰乐楼二层竟然响起了掌声。
可见聚拢在此间的商户们对此都很服气,他们也不希望会有人像叶俊生一样,因为一己私怨,便随意搅扰这种场合下的公开扑买。
这边人还没下楼,楼面上发生的事就已经通过丰乐楼的伙计传到外面。
在丰乐楼下等候消息的汴京市民,顿时全都知道长庆楼卖了十八万贯,叶家三房争产不成,反而赔给开封府五千贯。
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迅速扩向整座都市。
不止如此,《汴梁日报》有专门负责报道此事的“记者”,急匆匆地从丰乐楼上下来,一边赶路,一边随口默念,在心中准备着稿件,打算直奔“日报”的编辑部,让这个故事出现在明天日报的头版上。
如此一来就可以确保,明日整个汴京城流传的,一定是完整事件的全貌。
丰乐楼上,则是到了早已翻脸的两名堂兄弟见面的时候。
叶俊生来到叶鹏生面前,啐了一口,道:“不肖子孙。”
叶鹏生虽是个酸儒,却也有气性,连忙唾回去,道:“究竟谁是不肖子孙?”
“谁让外人得了祖宗产业,谁就是不肖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