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铃跟在贵妃身后,亦步亦趋。
忽然贵妃停步,望月幽幽叹了一句:“这么多年来,再无一人似她……”
闻铃茫然道:“娘娘,什么是谁?”
贵妃只道:“无事,这几日注意东宫。”
闻铃警醒道:“娘娘放心,婢子省的。”
作者有话说: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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婠婠:不要做谜语人!!![○?`Д??○]
第54章投名状
御辇在夜色中前行,天子抬首,正好能望见狭长的宫巷尽头,是一弯弦月。
这些年,无人再似她。
“十四年了……”天子叹了一句,“每回在梦中,梓童的一颦一笑都那么清晰。可是醒来之后,朕却总得记不清梦中事。”
“陛下,能在梦中相会总是好的。梦中仙域,待回到凡间总是会模糊些的。”谷廷仁道。
天子笑骂了一句:“油嘴滑舌。”
沉默片刻,天子问道:“你们觉得贵妃今日如何?”
方才在内室的问答,谷廷仁候在帘外,也听了个清楚。可他此时并不敢胡乱作答,多年来贵妃圣宠不衰,但在东宫面前,他不敢妄自揣测。
二人没有做声,天子道:“怎么了,为何不答?”
谷廷仁笑道:“陛下恕罪,奴婢只是在回想方才之事。只可惜奴婢听得并不真切,只听闻贵妃娘娘关心太子殿下的头疾,依奴婢说,确实是太医院不得用。”
天子轻笑了一声,懒得骂他滑头,他又问:“裴知呢,你听得真切么?”
裴知道:“贵妃娘娘护着殿下呢。”
“废话!”天子斥道,一时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夜里起风了,陛下可要披一件鹤氅?”谷廷仁连忙道。
天子咳了几声,只道:“不碍事……自去年春日起,朕总是清梦连连,又难以安寝,如今精神差了些。太子大婚后,朕总想着,立后之事还是算了吧。”
谷廷仁和裴知都不敢言语,此事早已被太后娘娘驳了,不过是几个亲王与文臣撺掇了多年。
“裴知,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裴知依旧言简意赅:“陛下,正如方才所言,太子殿下手刃的内侍认罪求诛,依旧不肯供出同伙。这个内侍从前受过太子之恩,似留下了线索,明日太子殿下会亲自禀告。”
天子阖眸道:“太子大了,也有些气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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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有朝会,太子天未亮就起了。
昨日白英给太子施了针,乔琬便陪着他早早歇下,一夜无话。但乔琬实则半宿难眠。
这是太子第一回问起她的秘密,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刚回到太和二十年时,乔琬想过许多。她想过与家人坦白,举家远离玉京,回去旧都。她也想过另结一门亲事,远远避开夺嫡之乱。她想过前世自己糊涂的记忆里,许多在未来会发生之事,比如秋狝、夏汛、雪灾、边境之乱……
可这一世,一切都在变。
她堪堪迈出家门,就被赐婚东宫。她前世因外戚家族的身份,除了长春宫,对这掖廷陌生得很。如今这一步步走来,她方才知晓从前的思量在这宫苑里毫无用处。
没有凭空的运筹帷幄,也没有自以为是的未卜先知。
太子年幼被立为储君,在他尚无自保之力时,东宫就被插入了各宫的钉子。这些年的经营,最终却败在一时心善,只叫人防不胜防。
仅乔琬所知,就有当年司寝宫人用毒、西域安神毒香、长春寿诞宫药酒三件教人查不清的毒案。如今更是牵扯到前代的兰泉宫人,怎叫人不心惊?
还有太子殿下的头疾和噩梦又是怎么回事,为何太医院总是治不好?
太子若当真受宠,为何天子却时刻监视着东宫的一举一动?前世他因何被废?又为什么突然病逝?
乔琬愈发明白,自己入宫前所想真是太过于天真了!她嫁入东宫不过月余,所窥见的这一隅就已是步步难行,想保太子登基,岂是谋得天子圣心就能成事?
乔琬并未被东宫之困所吓到,可最叫人为难的,却是太子本人。
太子殿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乔琬已经不敢确定。
秘密?他想从她这里听什么样的秘密?
乔琬昨夜辗转难眠,今天起的略晚了些。春水今日要出宫,只等着听候吩咐。
乔琬一面梳妆,一面交待她今日回府中诸事,竟恍然间想起前世在康平伯府的日子。她也常常这样坐在镜台前,吩咐春水、秋山行事。
“宫中的种种不用细禀,只说我过得都好便是。事情只管细细告诉二哥,请他代为提纲掣领……”乔琬这样说着,竟是觉得有些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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