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与秋山掌灯等回来,手里提了一柄防风的琉璃宫灯。屋内此时灯火通明,连檐廊下也挂了灯笼。
一时仿佛人间烟火扫清了这满庭清秋。
三人陪着乔琬在小小的院子里散步,春水问道:“疏影姐姐明天就可以回来了吗?金鳞卫查案一定很快吧?”
乔琬道:“这是自然。”
一直沉默的秋山突然问道:“小姐,是康平伯府的人又来害您了吗?”
清昼的脚步一顿,不赞同地看向秋山。
春水也唬了一跳,她轻声道:“秋山,咱们不能乱说话。”
乔琬问:“你为什么这么想?”
秋山道:“婢子上午在堂前都听到了,除了那家人,哪有人与小姐有仇怨呢?”
秋山虽不知道罗小六说的断簪之事是什么,但她最清楚前一阵子康平伯府长公子与嫡小姐的名声是坏在何人手中。
夜风吹来,乔琬拾起一片梧桐叶:“连你也明白,一叶落知天下秋……你说,康平伯府为什么敢如此大胆过府行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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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时分,去厨房问话的婆子来回话了,还干脆带了食盒回来。只说是萧氏下午吩咐了,让乔琬晚间在自己屋里用晚膳,不要出去受了风。
用完饭,小院倒是热闹起来。一家人都来探视乔琬,这才细细问了白日惊马的事。
“想不到啊,二哥说的时候我还不信,”乔琰称赞道,“婠婠不愧是我们乔家人,竟敢直接脱了马镫跳马。”
乔琬谦虚道:“没跳成,还抻着了腿。”
侯爷忙问:“腿可还好些,我命良医带了药酒来……”
“多谢父亲,太子昨日赠的药酒还有一些,下午霜清给我推拿过了。”
乔珣则问道:“今日我让你跳马时,你为何不跳?要不是太子殿下及时赶到,我真怕来不及接到你。”
乔琬心中五味杂陈,她只是轻声道:“二哥的手还要握笔,我怎敢让你来接?”
“这是什么话!”宣宁侯道,“你今日若是出了意外,他就算是考上了状元,又有何用?”
乔琰忙打趣道:“二哥,爹对你的期望也太高了些。”
乔珣不理会他,只是望着乔琬:“婠婠,你别想这些。你的安危怎会比我的双手更重要?就算是手废了,没法考试了,难道父亲和大哥还会把我赶出家门不成?还有什么比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块重要?”
乔琬一怔,这话竟是直直刺到她的心里。她垂下眸子,低声道:“二哥,婠婠记住了。”
萧氏抚着她的手道:“今日我与你父亲、兄长,将阖府跟过来的人都敲打了一番。说起来,跟着来的都是府里惯用的老人了,没查出黑了心肝收外府银子的。哪怕被太子殿下带走的罗氏父子,那也是跟着你祖父在军中起家的,我与你父亲皆不相疑。”
乔琬道:“那便是康平伯府的过府之人?当晚来的究竟是何人,为何敢如此胆大妄为?”
乔琰道:“今日早前金鳞卫就去伯府拿人了,如今怕是什么都招完了,你何需着急?”
见乔琬坚持,萧氏身边的云窈只好回忆道:“是伯府的管家、管家媳妇带着两个丫头、小厮来的。我只识得一个是长公子身边叫池山的小子,还有个是沈家小姐身边的空翠。”
空翠?
乔琬蹙眉,怎么会是空翠。此人确实本是沈晗的丫鬟,前世另一个丫鬟咏絮被沈昱收作了外室,便是那柳氏。沈晗倒也不愿那柳氏猖狂,干脆指了娇俏的空翠过去伺候。
此时这空翠本该在玉京陪伴柳氏才是,没想到竟是被沈昱带来了围场。乔琬只觉得一阵厌恶,偏他从前向来装得殷勤小意,暗地里倒是谁也不放过。
如今人都被金鳞卫带走了,萧氏也没有头绪,她只道:“太子殿下定是已查出端倪。”
乔瑛突然道:“日暮时分殿下就查得差不多了,只说晚间不方便叨扰,明日再请人来报。”
原来乔瑛方才已去了一趟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