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忧心,陛下总怪不到太子殿下身上吧。”
嘉宁公主蹙着眉:“你刚刚说何人敢在玉京谋害宗室,那么这大胆之事就必有个主谋。宗室、宗人令便会牵扯到东宫,我只是忧心这主谋所图。”
乔琬没想到嘉宁公主心思如此敏感,只道:“我竟是没想到。”
嘉宁公主笑道:“你不必忧心这些,只需心里有些底就好。你只要永远快活无忧,太子哥哥见了你便能开心了。婠婠,原谅我的私心。我愿你如此,常伴他左右。”
乔琬多希望嘉宁公主所愿成真,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和顺圆满。只可惜碎玉难再补,她已经见过这世间的残酷,再也不能无忧。
乔琬笑着,往嘉宁公主口中塞了一颗荔枝:“你也别忧心,吃个果子,甜一甜。”
这兰竹果然是酸甜小巧,嘉宁公主皱眉吃了:“好哇,婠婠,酸的很!你是故意的么?”
乔琬见她的脸皱成一团,不禁笑了起来。
嘉宁公主拿过琉璃盏:“你等着,我也给你挑一个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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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长春宫治了席。因着不是正餐,金银套碟摆了一桌,多是些太后娘娘好克化的菜,几道凉脍看起来是新添的,还有几道糕点、果品。
司膳拿着象牙筷布膳,嘉宁公主却道:“今日热得烦闷,我想吃茶泡饭。”
“做什么吃这个?”乔琬问她。
“没胃口,配些瓜齑倒也清爽。”
太后道:“由着她吧,你也知她每年都苦夏。”
用过点心,又饮了香茶,太后要去午歇了。她特地嘱咐道:“你们先去休息,外边这样热,等日头西落了再走,一会儿还陪我说话。”
萧氏与乔琬忙应了。
八宝姑姑扶着太后去了寝殿,常喜公公道:“侯夫人和县主到偏殿休息吧。”
嘉宁公主却拉着乔琬道:“常伴伴,婠婠去我殿里顽,你带侯夫人去婠婠常用的那间吧。”
如今众人散了,乔琬也问清佩姑姑:“姑姑可要回元熙宫看看?”
清佩姑姑和霜清只低头道不敢。
乔琬本想着她们若回东宫,倒可以将自己送给太子的折扇带去,但见她们如此,也不好勉强。
乔琬与母亲道了别,嘉宁公主问她:“是去我屋里,还是去凉亭里坐着?”
乔琬道:“屋里怪闷得慌,我们去水边吹吹风。”
嘉宁公主道:“我让她们去准备些冰雪、凉浆来,咱们偷偷吃一点。”
乔琬笑起来,两人沿着檐阑缓步走到池亭。
长春宫的池亭翼角飞扬,上有当今所题“飞华”二字。
嘉宁公主从宫人手上接过鱼食,二人闲话几句,又笑那锦鲤都怕热,躲在亭下不肯出来。
就在此时,只听外头小黄门唱道:“太子殿下驾到。”
乔琬有些惊讶,她看向嘉宁公主。
嘉宁公主也奇道:“怎么这样的日头过来了呢。”随即吩咐宫人快端些凉茶冷饮来。
太子今日穿着常服,似是从御前过来的。这样的天气里过来,他看着依旧神清骨秀,如玉人无暇。
嘉宁公主和乔琬与他见了礼,嘉宁公主道:“今日这样热,怎么就来了,倒不怕中了暑气?”
太子微微一笑,只道:“我怕再晚些,婠婠便出宫去了。”
“噢……”嘉宁公主拖长了音,她眨眨眼,“也是难得见一面,那你俩说会儿子话吧,我去看看尚食局在躲什么懒。”
乔琬转头就见嘉宁公主匆匆出了亭子,她心中倒无旖旎,只是垂首道:“殿下,有什么吩咐吗?”
太子有些疑惑问她:“你为何这样想?我来见你,难道就是为了吩咐什么而来?”
乔琬想了想,也许太子只是为了继续贯彻他“爱重”她这一说?如今他来长春宫拜会,倒也不算孟浪。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请太子在亭中坐下。
宫人与内侍皆在亭外,二人坐着一时无话。乔琬想起来要把自己画的折扇给太子,便从袖袋中拿出石青色的竹纹提花扇袋来。
“殿下,这是端阳画扇,您若不弃……”乔琬顿住了,竟觉得自己是在强行赠礼给太子。
荣谌轻笑一声,把扇袋接了过去:“怎么就从袖袋里掏出来?你一直带在身上吗?”
乔琬本是想让清昼收着,但又觉得不妥,因此自己一直带着了。此时听太子这样说,她不禁有些羞赧:“本想请清佩姑姑或嘉宁公主转赠给殿下,便一直带在身边。”
荣谌将折扇从扇袋里取出,下面是一枚翠玉做的扇坠子。
轻展扇面,荣谌一怔,却是一副清俊凄寒的墨竹图。
乔琬虽常听兄长与好友夸她的丹青,但献画给太子还是令她几分忐忑,忍不住抬眼去瞧太子。
却见太子垂眸看着扇面,亭外水面的波光粼粼映在他的侧脸上,他方才和煦的笑意似乎掩了去。
“雨竹?”荣谌翻过扇面,另一面并无题字落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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