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公主想起之前德康公主的行径,有些好笑道:“我们家里,各个都是爱美人的。惠妃娘娘乐意,我看二哥和德康可不见得。”
长公主一向与中宫要好,待太子与嘉宁公主也是极亲近的,此时说话竟也没个遮拦:“有刘阁老这门好亲,他捏着鼻子也会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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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的车架上,德康公主有些恹恹地摆弄着手里的披帛:“说好的让我出宫半日,这才一会儿呢。”
一旁穿着月白云纹提花道袍的清俊少年正在闭目养神,闻言看向她:“若是再待一会儿,岂不是要惹出更多事来。”
德康公主撅了撅嘴:“怎么,怕我搅了你的婚事?我又没说什么……”
二皇子荣谨皱眉道:“什么婚事,八字没有一撇呢,你从哪里听来的?”
“不是都传遍了么,”德康公主道,“我还知道从前就说是东宫属意那刘妧,如今倒好,可是轮到你了。怎么,那刘妧是什么享誉玉京的贵女吗?我看不过如此。”
“她有几分才名,你不必如此说。”
德康公主不依不饶道:“才名看得见摸得着吗?难道你每日不见着她,只见着她写的诗?那娶了她的诗集岂不是更合意。”
荣谨无奈道:“我几时说过要娶她,我看倒是有人忙不迭往你身边递消息,回去好叫母亲查一查。”
“做什么来查我,”德康公主气得锤座,“我闷死了,才听几句闲话罢了。”
二皇子并不理会她发脾气,又坐了片刻,他突然问道:“今日筵席上有一位穿着泥金石榴裙的女郎,我瞧着甚是面熟,你可知是谁?”
德康公主正在兀自生气,但闻言还是想了想:“我没见着穿石榴裙的女郎,你在哪里看着的?”
二皇子不愿再多言,只道:“今日是母妃让我去接你回宫的,你这些天可仔细些,别再胡闹。”
德康公主这才偃旗息鼓,嘟嘟囔囔道:“要我说,那个柔安县主可比刘妧美多了。哥哥,你又输给太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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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宴结束后,京中就有些在筵席相看上女郎的贵宦人家,请了相熟的夫人做冰人上门。
乔琬并不在意这些,只与家中准备着要过重五节了。
院子里的丫鬟们都拿来彩线做百索,多做一些,人人都有的分。家里也需采买些紫苏、菖蒲、覆道艾,还有各色香糖果子、葵榴画扇等。
待到了五月,就更热闹些,大街小巷都卖起巧棕、五色水团、时果,还有桃、柳、榴花,亦有五色瘟纸、天师画像。
这日,见天在外瞎跑的老三乔琰给妹妹递了话进来,说是延平郡王府上请了冰人,求娶英国公家的女儿。
乔琬倒是怔了,这又与前世不同。
前世这一年她并未参加清和宴,后来自己与康平伯府上定了亲,更是毋需参加。而祁纨虽去了清和宴,但并没有被宗室上门求亲这一出。
延平郡王,延平郡王……
乔琬努力思索这家人可有什么过人之处,但回忆起来竟是与那捅了娄子的承德郡王差不多。如今还撑着些门庭,若不好好经营,再往下降爵就快养不起一大家子人了。
英国公府如今也大抵如此,但祁家兄弟一文一武,还是十分上进。祁纨是断不愿拿嫁妆去贴补这样无用的宗室人家的。
但也不知这延平郡王世子才貌、人品如何?倒是怕骗的了爱俏的女郎。
翌日一早,乔琰得了妹妹探寻的嘱托,却是笑道:“英国公家的大哥与咱们大哥交好,待我听说时,他们早就去细细查了。这延平郡王府如今只剩下个花架子,那世子也是个花架子,瞧着生得倒俊俏,却是个眠花宿柳、惹草招风的……”
“几位哥哥把他从红袖招里拉出来问话,登时就吓得不行,抖得像个小鸡仔似的。我和七殿下在对面楼上看热闹,七殿下笑得差点把茶都喷了。”
乔琬听了直皱眉:“你带七殿下去了花街看热闹?”
乔琰一听,顿时脚底抹油:“时候不早,我要出门去了,这件事你就别担心了……”
屋里的丫鬟们都笑起来,忙过来安慰乔琬。
又过了几日,再没了消息,乔琬才堪堪放下心来。
到了端阳这一日,宫中也赐下了百索、镂金花朵、巧棕、艾虎、纱匹、灵符、夏橘等。东宫还另送了些香袋、纸鸢、佩兰和菖蒲酒,都是些实用之物。
乔琬簪了榴花,系着百索,胸前佩着赤灵符,干脆又戴上东宫送来的香袋,命疏影拿上纸鸢出门。
家中的兄弟今天约了出门打马球、射柳,乔琬也与好友约了出去放纸鸢、看龙舟。
今日的玉京甚是热闹,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悬着艾叶蒲草,讲究些的还贴了天师画像,周围配上染色菖蒲。
乔琬与兄长、好友一同去了马球场,几家兄长打马球去了,女郎们便在附近放纸鸢,等着午后一起去看龙舟。
方芙见了乔琬的纸鸢,拿起来反复看了看:“你怎么带了这么多,做的倒精巧,样式也好看。”
“是太子送来的,我想着留在库房里,不如拿出来顽,才叫物尽其用。”乔琬自己挑了个七连蝴蝶的。
祁纨放下自己的,也到乔琬这里挑拣起来,突然笑道:“哎呀,这又是凤凰又是鸳鸯又是美人的,我们都不配放呢。你干脆全拴在一起,自己一块儿放了吧。”
乔琬今日见着她,还不敢细问郡王府求亲一时,怕她烦闷。如今看她还会打趣,便知没有大事,不禁也促狭道:“我看这鸳鸯适合你,旁边球场上可都是贵宦才俊,你的风筝掉下来缠上了谁,可不就是正正好?”
祁纨伸手就要锤她:“婠婠,你可真是变坏了……”
方芙忙拦住:“别打别打,可别打坏了太子妃娘娘,会被东宫怪罪呢……”
放了纸鸢,分过巧棕,下午众人又去看龙舟。热热闹闹、锣鼓喧天,直到天色晚了才散去,甚是尽兴。
晚间家里治了席,为了让几位教仪松快些,她们的筵席是送去各自院里的。乔琬还分了东宫送来的菖蒲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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