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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乔琬与好友转过花架,找到了候在水榭周围的侍女:“这位姐姐,可有清静些的院子供我们清谈,邻水的最好。”
那侍女与她们见礼,笑道:“附近就有呢,今年孟夏有些闷热,园子里备下的多是邻水又清凉的院子。”
乔琬见她大方可亲,定睛瞧了瞧她:“好姐姐,我见你十分眼熟呢。”
那侍女给她们引路,一边走一边道:“婢子常在公主身边服侍,多谢县主记得。”
乔琬听了,略有些放心。
几人一路慢慢走着,那侍女还不忘给她们介绍园中的景色。
哪一处是长公主题的字,哪一处的花树到季节了好看,哪一处的小桥可以看到锦鲤……一时间竟是让她们全心游园起来。
祁纨不禁道:“怪道是长公主身边的姐姐,讲话竟这般亲和有趣。与你一道游园,我都不想找院子休息了。”
那侍女抿唇笑道:“今日仆妇们整理过的也只到这附近了,再往前怕唐突了贵客。这一侧有几处,可以观小荷尖尖,那一处临着小山涧,有泉水与水车……”
正说着话,就见清昼急匆匆赶来,见了礼后连忙道:“嘉宁公主和德康公主来了,正派我们找小姐呢。”
三人听到嘉宁公主面上俱是一喜,又听到德康公主,方芙悄悄道:“她不是被禁足了吗?”
清昼见长公主府的侍女在侧,本不愿多言,但如今各人都瞧见了,也不能让自家小姐不知情。她轻声道:“德康公主似是来见刘家二小姐的,还叫她抬起脸来瞧呢。”
祁纨听罢,做了个鬼脸:“我就说嘛。”
几人往回走去,就在转身时,乔琬见远处邻水的一个院落有人走出,怕是自己一行人惊扰了贵客。
乔琬不及细看,遥遥行礼致歉,这才与好友一同离去。
清昼给她们带路,去的不是原本的濯玉水榭,而是一处清净的院子。这院子并不邻水清凉,但有松柏苍翠又精巧秀致,院子还有几只仙鹤踱步。
嘉宁公主正在屋子里插花,见了她们道:“听说你们也找院子躲闲去了,正好来陪我一起插花。”
乔琬笑道:“你怎么来了,竟是错过了一会儿。”
嘉宁公主哼了一声:“是德康求我带她来的。”
一旁的宫人端了茶上来,方芙一边接过,一边奇道:“我们正说呢,德康公主怎么也来了?”
嘉宁公主歪头打量着自己的作品,又拿起来剪子,随意答道:“还不是为了最近的风言风语,说是惠妃娘娘看上了刘阁老家的孙女,想要给二哥求旨赐婚。她数着日子等清和宴呢,还做好了功课巴巴地给父亲送去,只为了出宫这半日。”
祁纨嘟囔了一声:“我还想说呢,怎么每回都是刘二?”
“每回?”嘉宁公主问她。
乔琬倒想把这话给掩过去,祁纨却是嘴快:“上回传的还是太子殿下呢……”
嘉宁公主一怔,想了想道:“我听闻京中颇有才名的女郎里,刘二的诗情最高,学问也好。而且……她的家世也好。”
一时间,几人都沉默了。刘妧的祖父刘阁老颇得天子倚重,但是她的父辈却有几分平庸,科举只考上了庶吉士,在朝中也是人微言轻。不过这在刘阁老赫赫声名之下,倒只是显得刘家低调。
刘家并没有分家,刘妧行二不是因为家中还有长姐,而是因为她父亲这一房没有男孩,她从小充作男孩教养。刘妧的父亲多病,去衙门点了几年卯就因病辞官了,如今赋闲家中,倒是诗书为伴,好不快活。
明面上看来,若论外戚,自然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祁纨这莽撞人接了一句:“二皇子倒也不必。”
乔琬知她想说二皇子不必比着储君的考量选妃。思及此,乔琬心中拧痛了一下,原来不论前世今生,二皇子皆有此心。
没有人接她这话,嘉宁公主只是道:“德康倒是又把人给得罪了。”
“这怎么说?”
嘉宁公主想起那场面,似有些想笑,又觉得不尊重,只是略略提到:“她并不满意刘妧的姿容。”
“咳咳咳……”祁纨呛了口茶,“她不会当面说了吧?”
嘉宁公主叹了口气:“可不是吗?我虽不喜刘妧清高自许,但也不觉得当面羞辱她有什么可笑。德康不过是事事都要与东宫攀比罢了,我见她不忿,所以觉得有些好笑。”
嘉宁公主自己也有几分孩子气,见了德康公主吃瘪就觉得好笑,所以忍不住替自己找补起来。
乔琬对刘妧并无喜恶,只觉得世间婚姻不过如此,哪怕是皇亲贵胄,看上了学识家世,也还要挑剔一番姿容。而普通人家,更是你挑剔我,我挑剔你。所谓情投意合,不过是少数人的运气罢了。
嘉宁公主突然又想起件事来:“婠婠,上回说过的那个黄……将军家小姐,近日听姑姑说已经定好人家了。”她依旧不记得黄云雁的名字。
方芙也记得春宴那日乔琬不同寻常的样子,只是默默帮公主拾花枝。
祁纨本想问一声,但方芙给她使了个眼色,她也只好继续低头品茶。
乔琬选了一件花器,正在挑选花枝,闻言看向公主。
嘉宁公主只是知会她一声,不甚在意道:“听说是承德郡王的世子,看起来有几分风流俊俏,但内里是个草包,院中已有几房美妾。他家如今跟着靖王叔做事,但是郡王耳根子软,已经捅了篓子。王叔暂且按下不表,就不知日后如何了。”
乔琬应了一声道:“多谢了,是一门好亲。”
这门亲事明面上看起来不错,黄靖将军武举出身,门第不显,与承德郡王结亲也算是攀上宗室了。而承德郡王与朝中新贵联姻,对他们这种边缘宗室也是一桩美事。
但从黄云雁上次入宫的打扮、言行可见,黄家在京中到底是缺了些人脉与底蕴。而承德郡王又是初代亲王后裔,锦衣玉食已逾三代。他们之后要如何互相磋磨,是谁也说不准。
乔琬心中一时觉得没趣,一时又觉得厌恶。她拾掇着花叶,却觉得无法静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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