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琬执扇虚指道:“好啊,笑话我是吧?”
祁纨挽了她们走进山亭,亭间已经摆好瓜果酒宴、棋盘乐器了,又有纸鸢、投壶、钓具等玩具备着。
“今日就我们三人吗?”方芙问道。
祁纨道:“哎,那可是有人挤破了头想来呢。我为了太子妃娘娘的清净,全都给拒了。”
乔琬望着她俩笑,也不做声,已经把盏给自己斟酒了。
方芙见她如今对这称呼已落落大方了,便又促狭道:“娘娘要不讲讲玉清观大战德康公主之事?”
祁纨连忙道:“你如今胆子大了,公主也敢编排了?”
方芙自知失言,细声道:“这不是没有旁人嘛。”
她们三人年岁相当,又有通家之好,在一起倒是知无不言。往年,康平伯家的沈晗,还有几家武勋嫡女也会一同相聚。
但是康平伯府传出谣言在先,又有乔琬与德康公主的一番官司,祁纨今日干脆不再邀请其他诸人。
祁纨也坐下,捧了一碗樱桃乳酪:“我瞧着,太子殿下对婠婠甚是不错,如今京中无人怀疑是长春宫逼着赐婚了吧?”
乔琬奇道:“原来还真有人信吗?”
“那是自然,”方芙把扇倚着阑干,“对了,你上回是如何知道康平伯长公子那事的?没想到他们竟是那样的人家!”
乔琬不慌不忙道:“自然是我三哥查出来的,听嘉宁公主说,七殿下还教训了沈昱一顿。”
“这我知道!”祁纨放下琉璃碗,笑道,“我哥哥说沈大公子不知被谁打了,至今还没出过门呢,没想到竟还是‘仗义执言七殿下’。”
方芙忍俊不禁:“你还说我编排公主,你倒是会给七皇子取诨号。”
“沈昱这番作态,必定又要猜是我们府上。哼,不过这顿打倒也不亏。”乔琬还嫌教训得轻了,只是暂时还不好对付康平伯府。
方芙逗她:“你如今口气倒是大得狠。”
乔琬眸光流转,微微笑道:“还不是因为我近来做的都是好事。”
“哦,怎么个好事?”
“我让玉京待嫁的女郎们,都知晓了康平伯长公子是个容易被外室哄骗的,”乔琬一本正经道,“我又让玉京的年轻才俊们知道,德康公主骄纵起来,可是会闹得家宅不宁。这可不都是善事?”
方芙和祁纨不禁大笑起来:“从前怎么不知你是个促狭鬼?”
说了乔琬的事,又饮过酒,祁纨悄声道:“此处山亭没有外人,我倒有番真心话要说。谈及婚嫁,你我三人也到了及笄的年龄,正是该为了自己打算。”
乔琬敛了笑,问道:“你们府上可是有了主意?”
英国公是当年最早解甲归田的武将,如今家里已没有子弟在军中报效,眼见着不过三四代就快撑不住国公府的架子了。
家中嫡长孙如同乔瑛一般,在御前卫当差。而祁纨的弟弟,正被国公爷逼着读书呢。
祁纨道:“说了不怕你们笑话,如今我也是高不成低不就。那些旧勋贵、花架子,此时只怕是等着尚公主,我就算带着嫁妆过去,也是平白填补。武举出来的军中新贵,家里看不上,又愁圣上疑心。都说穷翰林清贵,但只怕更是互相看不上眼。”
乔琬知道前世祁纨同她一般,嫁给了家中从前的旧属。过得如何,已是不可知了。满玉京的贵妇人,在人前总是夫妻和睦、家庭和美的。
闻言,方芙也叹了口气:“我说了,也不怕你们笑话。东宫赐婚那日,我也曾想,若不低嫁,该如何高嫁?”
乔琬有些惊讶:“你该不会……”
方芙摆摆手:“避嫌,避嫌。”
乔琬知道她的意思,这一代的成国公,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前世他能在新帝的清算中保住爵位,就可见一斑。虽然他看着一直像是嫡系拥趸,但如今想来,成国公府的交游怕是十分谨慎。
前一世,成国公榜下捉婿,方芙正是嫁了一位祁纨口中的清贵翰林。她嫁妆的庄子、铺子,支撑起阖府中馈,那家婆婆也不敢对她随便指摘什么。听说那家人后来也闹了些什么“表妹”的笑话,方芙只道:红袖添香可以,平妻良妾免谈。
三人各有各的愁绪,只怕还能这样相聚的日子不多了。
乔琬道:“你们也不必太过发愁,终是父母疼爱的,只要自己立得住,就没有过不下去的日子。”
三人能成为闺中好友,自是有些脾气相投,笑闹了几句便不再多言。
祁纨又喝了盅酒,才道:“我最近思及此事,还是因为刘二。”
“这是如何说起?”
“太子殿下行三,如今婚事已定,惠妃娘娘自然是坐不住的。如今怕是半个玉京都知晓了,惠妃娘娘还是想从士林女儿中挑选二皇子妃。”
乔琬了然,昭王行二,年长了太子一岁,如今也该定婚了。只是不知哪里的消息,近来皇子的婚事总是与这刘二有关。
不过,昭王与刘妧,正是一切原本该有的轨迹。
作者有话说:
让我们来猜猜未来的轨迹总会一致吗?
(二皇子此时其实还没有封昭王,婠婠是在回忆时称呼)
第18章泛兰舟
吃了酒宴,三人又玩了一会儿投壶,还到溪涧里垂钓。
方芙本来还想放纸鸢,但乔琬听了惠妃娘娘有意刘妧之事,心中正有些玄秘的思绪。怕那纸鸢或是绞在一起、或是飞走让人拾了,都不是吉兆,因此就劝说她们喝过酒别吹风。
于是回去山亭奏乐、下棋,那个叫霜清的武婢见乔琬弹琴有些无趣,特地表演了舞剑,倒叫方芙和祁纨都不愿认真下棋了。
几位贵女皆出自武勋之家,祁纨更是在年少时学过几套剑法拳脚。哪怕如今士林鼓吹女子应当以娴静为美,她们也并不以此为耻。
祁纨立刻扎起袖子,要表演一套童子功,直叫方芙笑得快扑到了乔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