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医院里,早晨开完晨会的祁聿并没有立刻下班。
他们科室的主任邱国良出差回来了,祁聿便带着邱主任和几名实习医生去到郑嘉禾的病房里,由邱主任牵头重新对小家伙进行了一次全面的检查。
这是他们医院、全国甚至全球首例使用这种新技术的临床患者,邱国良非常上心,对于手术结果和恢复情况也是一问再问,就算在外出差也没有忽视过。
如今回来后他亲自来看了看,对治疗的预后也比较满意。
“小孩子还是生命力很蓬勃的嘛。”
检查完之后,一群医生就从郑家父子的病房里鱼贯而出了。邱国良手里还捏着小病人怯怯塞给他的糖果,脸上难得带着点笑。
其他几个医生也都收到了小朋友主动送出的糖,五颜六色的,像极了小孩子眼里的世界。
这种小东西算不上受贿,只是来自小孩子纯稚的心意。糖果很小,大多数年轻医生都随手放进了胸前的口袋里,只有祁聿不动神色地将糖揣进了下摆的衣兜。
因为郑嘉禾那小家伙给别人都只给了一颗,到他这里,直接给他用小拳头整整塞了一把——还是精心挑选出的,绿色的一大把。
祁聿觉得自己有必要找个时间好好拉着郑海川教育下他们家这个小孩子。
他可以是“律”,但一定不能有“绿”。
出了病房,邱国良才侧头对跟在身侧的祁聿说起郑嘉禾的病情,“我本来以为创口还会再大一点,没想到恢复期这么短,痊愈得都快看不见了。里面病灶也清得很干净,小祁,很不错啊。”晓萤
几个坠在后面的年轻医生来医院也有一段时间了,查房和跟岗的时候都被邱主任逮着问过训过,他们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一向严肃的主任这么和颜悦色的对医师说话,不禁彼此羡慕地对视了一眼。
“嗯,手术很成功。”祁聿面色如常,“主要还是因为这位患者病症发现时间早,还处于病变早期,需要微创介入消融的面积比较小。如果是中后期的病人,情况会复杂很多。”
“对的,下一步的研究方向就要针对不同阶段的治疗方案。毕竟这个病到后期骨头纤维化组织增多,很容易出现骨折和压迫神经的情况。”
“好,后续实验室会继续结合临床进行研究。”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到后面邱主任干脆把其他人赶去巡房了,自己则带着祁聿来到办公室。
“怎么样啊小祁,这段时间我看你精气神变化挺大的嘛。”
邱国良指着身旁的办公椅让祁聿坐,自己也坐下端起茶水杯喝了一口,问道:“是生活上有喜事了?”
作为年过半百的老专家,邱国良阅历广见识多,对于祁聿工作状态的变化一直是看在眼里的。他虽然没有说,但心里还是挺慰藉祁聿这样的变化。
以前他总觉得这个小年轻人太冷太独了。
其实性格方面的迥异并不会影响他对人的判断,但作为医生这个职业而言,同理心和专业力缺一不可。他们手里拿着的是冰冷的手术器械,但做的事却应该是最有温度的事。
以前的祁聿专业技术是过硬的,年纪轻轻能成为主治医师的人并不多,而更难得的是祁聿做手术时手非常稳,有一种超乎年龄的沉稳和冷静。这让邱国良很看好他。
但与此同时,祁聿身上那种让同事和病人都难以接触的疏离感却又在一定程度上限制着他的发展。
做医生这一行,如果心里没有坚定的信念做支撑,往后的路会越走越窄,越走越难的。
之前邱国良一直在担心祁聿这一点,但他没想到自己只是去国外出差了一段时间,回来之后祁聿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以他的经验来看,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改变一个人的,唯有生活上的变动了。而这变动很大程度上还是——感情。
果不其然,祁聿点点头,“谈对象了。”
邱国良心中暗夸自己料事如神,面上还是很淡定地吹了口茶叶沫子,“挺好。成家立业成家立业,成了家,家庭稳定了也有助于事业发展嘛。”
祁聿这话就不知道该怎么接了,他怕说实际情况来吓到主任,干脆沉默不语。
邱国良咂摸了一口茶,继续问,“我出去开会,也碰见你以前的导师了。他一直夸你是个做科研的好苗子,这次微创的项目你带领着从前期立项到后面临床,无论是过程还是结果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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