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被祁聿拎到了洗手池旁漱完口,才反应过来家里大清早就来了客人。
郑嘉禾高兴地问:“绿叔叔,你来和我们一起吃早饭吗?”
祁聿低头,拍了拍小不点的脑袋。
“嗯。”
他应完声,隔了几秒,又补充道,“以后会经常来吃。”
明明是对着这个家的小主人说话,祁聿目光却瞥向一旁拿着锅铲的大主人,嘴里问,“行吗?”
滋啦作响的铁锅里,正在给鳕鱼翻面的铲勺不小心歪了一下,差点戳碎鱼肉。
郑海川连忙去挽救锅里的早餐,感觉脸被油锅熏得有点烫。有孩子在,他只悄悄瞥了眼一本正经说话的祁聿,张嘴道,“咳,可……”
“哇,每天都来吗?!”却没想到自家侄儿的声音比他还兴奋,“绿叔叔,你来吧,我把……”小家伙的声音一开始还大点儿,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反而主动踮起脚凑到祁聿耳边说悄悄话,郑海川在一旁都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
他只注意到律医生非常认真的点点头,和小禾苗说了两句,两人还拉了勾。
郑海川又是好奇,又很是高兴。
看着他心里最在意的两个人相处得这么融洽,说句夸张点的——郑海川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值了。
在以前,他的认知里只觉得家里这么小,多一个人肯定会更拥挤了一分。
可实际上,当今天早晨他打开门瞧见立在门口的律医生时,郑海川脑子里一点也想不起家里的大小。他只有满心满眼止不住的欢喜与高兴。
是他媳妇儿找上门了哩!
昨晚才谈的,热乎乎漂亮亮的媳妇儿!
郑海川觉得今早看见了律医生之后,自己的心情就像一只村里小卖部里栓着的氢气球。
气打多了,吹进胸口满当当的,鼓囊囊的,幸福得连一个屋子都快盛不下他的快活,整个人都想飘出窗外了。
好在油烟和锅气将他从飘飘然的不真实感中拽了回来。
锅里的鱼是吕老师过节时候送的,据说是出海亲自钓起的战果,郑海川一直没舍得吃。昨晚抹了调料,今早用油一煎,浸润了调味的鱼肉鲜香一下就被激了出来,香得人馋虫直叫。
郑海川没什么能送对象的。
他只能把自己认为的好东西,尽可能的给祁聿。
旭日初始,楼上的白领挣扎着而按下响个不停的闹钟,急急忙忙拎着包冲出家门。
早点店的门口人络绎不绝,一笼笼热腾腾的包子烧麦被公交和地铁捎向城市的各个角落。
菜市场里已经开了早市,卖菜的卖菜的叫做一团,做生意的商贩懒洋洋拉开卷帘门,拉着货的快递小哥已经开始第二轮派件。
早上的流速似乎天生比夜里要快,一切都很紧凑。
但在这栋老旧的农民楼出租屋里,时间却好像比外间走得要慢上几分。
像是就这么和喜欢的人待在一块儿做做菜,吃吃饭,说说话,日子就天长地久了。
郑海川在做菜的间隙,又瞅了一大一小好几眼。
他也不好奇了,继续埋头给两人弄早餐。他打算私下再问律医生跟小侄儿商量了什么,现在小家伙主意越来越多了,郑海川觉得这是好事,他一点也不想阻拦。
事实上,郑嘉禾只是偷偷对绿叔叔说——
“我把我的鸡蛋分给你哦。”
他说话时候还捂着嘴,一幅做贼心虚的小模样。
祁聿听郑海川念叨过好几次,说小家伙不爱吃蛋黄。他倒也不戳破小朋友的小心思,只“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