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的所有事情,郑海川几乎都是被祁聿牵着走的。他看着祁聿联络医生护士,看着祁聿去前台拿药,看着祁聿简明扼要地和警官同志阐述事情的来龙去脉,冷静,理智,充满条理。
郑海川几乎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按照祁聿的指示去做事就好了。
郑海川的生命中,好像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人存在。
他的父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大字不识一个,也没什么主见可言。郑海川不爱念书,老师也不管他,他完全是野蛮生长到了懂事的年纪。
后来他跟着大哥出来打工,倒是见识了不一样的世界,但自己生活的周围却仍旧是那一群同样从乡下出来的人,大家拿着差不多的工资,过着类同的寒碜日子。
人和人之间是有圈层的,郑海川一直都知道。
他不羡慕,因为羡慕也没用。但如若是问他想不想认识那些闪闪发光,厉害又有本事的人?
郑海川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点头的。
在郑海川的眼里,祁聿就是这样的人。
名校出身,年轻有为,做的是救死扶伤人人敬佩的职业,挣的是靠脑子和智慧换来的工资。更不用说这样一个人,长得还那么俊那么好看,光往那一杵,都能吸引来无数目光。
郑海川注意到,在登记案情时,派出所大厅里不下五个年轻漂亮的醉酒小姑娘将注意力落在祁聿身上了。
甚至有一个直接从座椅上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要朝祁聿背上扑去。
“哎哎!”
郑海川连忙将人拦住了。
只不过他忘了自己手上还有伤,这么跟人一拉扯,差点才缝的线就要绷开。
祁聿听到动静从登记台前转过身,就看到郑海川纱布上渗出的血迹。
“你是想手断掉吗?!”他没好气地一把捞过青年的腰,将郑海川拨到身后去,然后掀起眼皮瞪向来人:“有事?”
“……嗝。”郑海川站在祁聿身后,目睹了醉酒的短发少女冲祁聿嬉皮笑脸地抛媚眼:“帅哥,加个联系方式?”
只不过少女的声音一出,就令郑海川脸色变得有些愕然。
咋,咋这声儿听起来像个男娃子哩?
祁聿上下打量了来人一番,倒是一眼就看出了性别。
“你成年了?”他冷声问。
“对呀,嘻嘻。”男孩觉得周身有点冷,便想往祁聿身上靠,一身软弱无骨似的,“放心吧哥哥,人家早就成年了。可以拿身份证开房的哟~”
醉酒的人,说话荤素不忌,声音也不小。原本坐在不远处铁椅上的男孩同伴也听到了,脸色铁青地走过来把人一拽。
“草,老子还满足不了你?你他妈能不能不要成天招蜂引蝶拈花惹草的。”
男孩倒也不怕,嬉皮笑脸地倒在那男生怀里,“哎呀,也不能这么说。人生这么长,我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
两人拉拉扯扯的,又走到了远处的调节区。
那里还站着一个鼻青脸肿的刺猬头,抓狂地问:“那我又算什么?!”
“你是我森林里另外一颗大树呀~哎呀大树哥哥,你咋变色了?”
“什么色?绿得发亮吗?老子也觉得。”
几人的对话终于让一旁登记案情的警官受不了了,一把拍向桌子:“喂!注意点场合!”
现在的年轻人,到底怎么回事!
乱搞男女关系不说了,这男男关系也能搞成三四五六角恋,还纠纷到派出所来了!
几个少年很快被拉进调解室协调了,祁聿早就没再关注,和民警沟通着案情。徒留下郑海川,目光随着那群青春靓丽的年轻男孩们挪动,张大的嘴和震惊的脸色,久久没有缓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