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着眼,抬手就朝自己脸上拍了一巴掌。
痒意很快没了,他在凉席上翻了个身,继续陷入美妙的梦境里。梦中他正在老家地里挖菜,挖着挖着,锄头忽然卡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
他往里刨了刨,竟然从泥巴里看到了一点金色。
金子?
是金子吗?
他挖出金子了?那岂不是有钱给小禾苗和大哥治病了?!
梦里郑海川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伸手就要从土里把金子刨出来。但他忽然有感觉到右边脸又传来隐隐约约的瘙痒。
郑海川不高兴地心想,这蚊子也太会挑时候了!
可痒得不行,他只能把去够金子的手换了个方向,重重一巴掌,再次拍向自己的脸。
“哎哟!”
蚊子没拍到,郑海川倒是捉住了一只作乱的小手。
“郑嘉禾!”
梦里的金子彻底飞了,郑海川气得一把抓住手里的小胳膊,张嘴用牙齿狠狠咬上一口。
“吃人啦,救命,幺爸吃人啦!”
“哼!”郑海川将小家伙箍在怀中,故作凶狠:“幺爸就是要把你小爪子给你啃了,看你还作不作乱!”
郑嘉禾一点没怕,缩着脖子笑:“咯咯!不敢了,不敢了!”
郑海川在床上和郑嘉禾玩闹了一会儿,才起身照顾小侄儿穿衣服洗漱。
他给郑嘉禾穿上衣服之前,先照例检查了一下侄儿右胳膊的情况,拿手指在小朋友细棱棱的手臂上比划。郑海川手掌宽大,郑嘉禾的胳膊在他手里握个圈都还有得剩。
自从上次去医院回来后,郑海川就坚持每天早上丈量一下。第一天用的是软尺,后面他记熟了,便不再需要尺子,对着自己手指的纹路就能数出杠来。
“疼不?”
“不疼的。”
郑嘉禾摇摇头,自己把胳膊套进了衣服袖口里。
“疼不许忍着,记得给幺爸说,晓得不?”
郑海川不放心地叮嘱。
郑嘉禾生的病,郑海川到现在都不是特别懂该怎么治。
祁聿那天告诉他,医学界现在还判断不出来这种病以后会怎么发展。有可能只是骨头看起来比常人粗大一圈,也有可能直接弯扭畸形,影响其他骨骼和脊柱的发育,导致残疾。
最好的方法就是手术开刀,将骨头截了,换上人工的。
但也有复发的几率。
一切都是未知,唯一能做的就是趁现在发现得早,尽快干预。
现在小禾苗年纪小,症状也不明显,不需要立即手术。但小孩子的身体一天一个变,一旦发现骨骼畸变幅度变大,或是生长过程有明显痛感,就必须立刻准备开刀换骨。
郑海川自那天听到这个消息起,人就一直懵懵的。
到现如今,心也没有个安稳的落处。
但他不敢把自己的不安表现在小侄儿面前,只能佯装作没有什么大事,让日子正常往前走。
“晓得的,幺爸。”郑嘉禾虽然这几周已经听了这话无数次了,却没有不耐烦,只乖巧地点头,“我不痛。绿叔叔说了,不痛就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