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菁但笑不语,这可是照着顾华然的屋子搭建的,特别让人凝神静气,顾华菁每每心思焦虑的时候,来这里坐一坐总会稍稍安定下来。
一旁的侍女奉上茶点果品,悄然地去外面候着。
顾华菁也不急着问梁淑媛为何要来她这儿,只招呼着她品茶,自己也捧着个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品茗。
上好的茶叶让人齿颊留香,梁淑媛惊讶地发现,顾华菁这里看着虽不起眼,可一应用度居然不比梁府差多少。
这一套茶具皆是通体透白如玉的冻海棠浮纹汝窑,茶叶也是雨前新茶,便是梁府也是不多见的。
鼻尖的熏香是长香馆每季才有一点点的浮水香,就是她想要买,也是要花大价钱和大力气的!
梁淑媛不禁对眼前的顾华菁重新审视了一遍,那些或同情或幸灾乐祸或落井下石的人,是不是都漏看了什么?
“华娘子,我今日来府上叨扰,其实是有些话想同你说。”
“媛儿姑娘但说无妨,我这里清静惯了,平日里也没人来找我说话,媛儿姑娘肯来,我心里十分高兴。”
顾华菁显得特别热情,梁淑媛心里的尴尬也稍稍化解了一些。
“前些日子在玉带湖畔,我说了一些不太妥当的话,回去之后左思右想,心里十分懊悔,因此特意想来跟华娘子告罪,还请华娘子原谅。”
顾华菁一副吃惊的样子,“媛儿姑娘说的是哪里的话?那日……,我们不是相谈甚欢吗?哪里有什么不妥当的话?”
“……”
梁淑媛的眼神有些游移,其实她今日,也不是主动要来的。
那天她说顾华菁配不上纪文德,又说纪文德应该娶更好的,这些话,梁夫人很轻易就从她身边的人嘴里打听出来了。
梁夫人当即就怒火冲天,“先不论你话说得对错,这又哪儿是一个姑娘家能挂在嘴边的?!你还要不要廉耻了?!”
“我又没说错!我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梁淑媛十分不服气,人家华娘子都没当一回事,娘却如此小题大做。
谁知道想来疼爱她的娘,这一次却没那么容易忽悠。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知道华娘子没放在心上?她若是出去说这么一嘴,你的名声可就毁了!到时候人人都知道你心悦纪文德,谁还敢来娶你?!谁家会要一个时刻将情情爱爱放在嘴上的姑娘家?!”
梁淑媛觉得娘是太紧张了,可是……,可是万一呢?
她这才慌起来,听了梁夫人的建议,过来跟顾华菁道歉,事情走了明面儿,她该是不会乱说的。
不过顾华菁比她想的要更上道一些,直接当做那些话没发生过,梁淑媛心里对她的印象又好了一些。
“我先前对华娘子有些误解,如今接触了才发现,那不过是我不了解华娘子的为人,所造成的误会罢了,我在此为先前的举动跟你道歉。”
“媛儿姑娘这可就见外了,再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块儿放过纸鸢的,再说不了解一个人便毫无防备之心,那样也并非正确的为人之道,媛儿姑娘何错之有?”
顾华菁温温柔柔的声音令人心情舒畅,梁淑媛也就纠结了一下,便认同了。
“说到纸鸢,那日华娘子为了如此匆忙地离开?连赏诗会都没能看到,那日后来可热闹了呢。”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我那时忽然忆起还有些事情,再说赏诗会什么的……,还是对未出阁的姑娘们更有吸引力,不是吗?”
顾华菁说着朝梁淑媛眨了眨眼睛,梁淑媛愣了一下,随即笑出来。
“华娘子可真是有意思,我若是早些认识你便好了。”
两人相视而笑,一下子仿佛打破了拘束一样,连聊的话题也丰富多样起来。
顾华菁发觉,梁淑媛的性格跟她居然有些相像,只是比她更冲动一些些。
她对看不过眼的事物总是情绪亢奋,爱憎分明,性子倒是直爽可爱。
所以顾华菁才觉得,梁淑媛和纪文德挺相配的。
不知不觉居然说了一个下午的话,梁淑媛心满意足地离开,能跟她心平气和又有共同语言的人可不多。
走之前,梁淑媛有些扭捏地问以后还能再过来吗,顾华菁立刻点头,“随时欢迎。”
梁淑媛走后,顾华菁又在竹屋中待了好一会儿。
因为从梁淑媛的口中,顾华菁听到了一件事儿。
梁大人在金皖的任期将满,原本想走些门路,往上晋一晋,或是看看能不能调任回京,却似乎是京里的族亲给他递了话,让他设法留任。
本想着能去京城的梁淑媛可不高兴了,为此跟顾华菁好生抱怨了一通,顾华菁虽听得时候脸上带着笑意,心里却是发沉。
当初选择金皖,就是因为这里并不显眼,虽说也是江南富庶之地,却也并不特别出挑。
可京里传来的消息,却是想让梁大人留任,那只能说明,金皖这里似乎要有变数了。
金皖这么多年一直平平静静,为何现在忽然要有变数?
是巧合?还是因为……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