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噌地亮了,东边不亮西边亮,钦差大臣宋星然一时半会来不了,证据之事还不急,但军饷确是紧缺。
两相权衡,他冒着大雨,转头去往宋星然府上。
他火急火燎下了马车,又被大雨溅得衣摆湿了一大圈,形容狼狈。
宋谅见窦轲如此尊容,也很嫌弃,做主将他引至厢房,叫下人取了干净衣裳送去,说一会才引他去见宋星然。
宋谅今日也陪着宋星然淋了一通雨,对肥头大耳的始作俑者窦轲,烦不胜烦。
故此有意晾着他,引他去了个最偏的厢房,也许久没报禀宋星然。
窦轲等了半个时辰,四处呼喊不灵,终于按捺不住,自己闲逛了起来。
此刻风雨如晦,窦轲便只能顺着游廊行走。
四拐八绕的,他也迷了路,只一昧向前走。
忽然,听见几声压抑的低哼,若有似无,又消散在风雨声中。
他狐疑着,循声走去,见得前方有个凉亭,立着一个木制的屏风,仍无人迹,于是扭头折返。
但才迈开步伐,又听见几声软烂的颤音,似有魔力似的,挠得人心头发痒,窦轲背着手,回身去看。
他略歪了歪头,发现有双人影,藏在屏风身后。
他再细看时,眼珠子都要惊得跌落地面。
是冉星,膝头上抱着他的小表弟,孟嘉。
孟嘉长发未束,凌乱倾泻,他只穿着宽松闲适的单服,露出一双细嫩的小腿,悬落在冉星身侧,秀气的足尖绷得紧紧的。
窦轲倒吸口凉气,脑瓜子嗡嗡响:这两兄弟……
他听见冉星嗓音嘶哑,蛊惑道:“嘉嘉……叫表哥。”
窦轲脑中凌乱,脚尖一滑,仰面倒在地上,发出“哎呀呀”的悲鸣。
二人自然听见,清嘉吓得几乎摔下,被宋星然护住,他将外衫扯落,披在她身上,才拂了拂皱巴巴的袍角,站起身来,发现不远处的回廊下,躺了个痴肥的身子。
竟是窦轲。
他滑出老远,半边身子落在台阶上,被暴雨打湿。
宋星然皱眉,心底厌恶至极。
他安抚地碰了碰清嘉面颊,随手抓起桌面的蚕豆,向窦轲脖子弹了过去。
窦轲短促地“呃”了一声,双眼反白,彻底昏了过去。
清嘉被吓了一跳,拢着衣衫起来,见那滂沱雨线中的窦轲,直挺挺地躺着,浑似死尸一般,惊疑着去探看。
赤足行了几步,还未走下凉亭,拦腰又被人抱住。
宋星然蹙眉,看她素白一双足,沾了些碍眼的泥尘:“也不嫌脏。”
清嘉哼了声,催促他:“我想看看,窦轲怎么会在我们家里出现?”
宋星然满心烦躁,也很想问,是哪个不长眼的将这狗东西放进来的。
清嘉被抱着,靠近,才看见,他右侧脖颈有一浅色淤痕,大约是宋星然那下击打所致,宋星然抬脚,在窦轲肥硕的肚皮上狠狠踢了两脚,嫌弃道:“死不了,不过晕过去罢了。”
然后便将清嘉抱回房中。
窦轲醒来时,周身都疼,尤其是尾椎一段,稍一扯动都撕心裂肺,简直连动弹都难。
宋星然听得几声“哎呀、哎呀”的惨烈猪叫,不耐烦地去看窦轲,还要装得关怀,他坐到床边,将窦轲缓缓扶起:“窦兄,这大雨天,你怎么来了,还这样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