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渐近,天色将暗。
公社农户正歇在桥边树墩下解闷儿,边唠嗑边摇着蒲扇,望眼欲穿的看着前方,似乎在迎接远道而来的贵客。
直到瞧见驴车缓缓停在打谷场,为一个面容威严,手里拎着旱烟袋的老翁赶忙起身吆喝出声:“大傻春,城里来的放映员同志路上没出问题吧?”
一听这话,被叫做大傻春的赶车老汉脸顿时黑的像锅底一样,将背在肩上的鸟枪交给老翁,气鼓鼓地说。
“三哥,当着放映员同志的面净喊人家浑名,这不是闹笑话吗,我叫魏大春,不是大傻春。”
老翁却没有搭话,而是自顾自的帮李卫军把放映器械从驴车上搬下来,顺便拍了下许大茂的后背,将这倒霉家伙从昏迷中唤醒。
“怎么回事儿,到地方了吗?我怎么睡过去了。”
醒来的许大茂只觉得头昏脑胀,一脸茫然的看着旁边佯装无辜的李卫军。
“大茂哥,刚路上有颠簸,你可能是不小心撞到哪里了。”
李卫军撒起谎来不打草稿,和几个帮忙的民兵抬起扩音器走下驴车,开始打量起这个村子。
秦家村,公社里一个较为富裕的村子。
因为处在河道上游,去年大旱时提前堵住了河道,所以粮食减产的不是很厉害。
而中下游的几个村子,则没那么好的运气了,糊口都是个问题。
正打量的功夫,作为书记的老翁,热情的往两人手里各自塞了颗水煮鸡蛋。
“放映员同志,先垫垫肚子,你看大家伙好不容易看场电影都有些急,能不能先放一场再吃饭?”
李卫军倒是无可厚非,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物资紧缺的61年,鸡蛋价格一天一个样。
鸽子市里面甚至能卖到一毛一个,原身更是几个月没尝过鸡蛋味,说句不成体统的话,连鸡蛋是圆的方的都忘了。
不过等三年困难时期过去,鸡蛋的价格便会跌下去,从现在的奢侈品变为中高端产品。
见李卫军点头答应,书记面露喜色,刚准备让旁边的几个民兵去村里招呼人。
悠悠醒来的许大茂却不乐意了,吊梢眼一挤弄,满是讽刺。
“李卫军,你充什么大尾巴狼呀,让你放电影,你放得出来吗你?”
许大茂贬损完,不顾满脸惊愕的众人,又贱嗖嗖的看向书记。
“秦书记,都是老相识了,规矩你不会不清楚吧?”
所谓的规矩,其实就是放映员到公社放电影后,先让放映员吃好喝好,伺候的舒服了再放电影,等放完电影了,报酬也是少不了。
许大茂自恃无可替代,放映员的铁饭碗是手拿把掐,所以态度难免傲慢了许多。
见此情景,秦书记脸色复杂的叹口气,便让旁边不忿的民兵队长去准备饭食,他清楚这次所谓的放映考核,其实就是走个过场。
有些职务,跟花柳病一样,只能通过血液、母婴,性传播……
就在许大茂准备美滋滋吃上一顿,然后再找机会看看谁家的小媳妇长得貌美时,身后李卫军语气平淡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