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微在这种事上向来随心所欲,从来没有羞涩的时候,但也不会表现得特别开放。好像不论他怎么做都是理所应当、顺其自然的,不值得用羞涩来遮掩,也不值得用开放来炫耀。
钟慎恰恰相反,不论有过多丰富经验,都难以开口调情,一点带颜色的台词都不讲,嘴巴闭得比平时还严。
但不说话也不代表没交流,每当这时他的眼神就特别有内容,是想要还是难忍,或者刚亲完奚微又忍不住要亲却觉得太黏人是缺点不得不努力忍耐时的煎熬,都鲜活地呈现在眼里,再于无形之中凝成汗水,挥洒到奚微滚热的皮肤上。
能维持长期关系,对方有魅力很重要。
钟慎话少,奚微却不吝于夸他。但夸奖也是居高临下的腔调,就像有时奚微难得陪小黑小白玩一会儿,丢出飞盘,它们迅地叼回来,奚微便宠溺地摸摸狗头,夸它们乖。
正因如此,钟慎在床上其实不太乖。奚微能感觉到,他不爱听夸奖,他更喜欢在奚微底线的边缘试探,有时在线内,有时不声不响越线,见奚微皱眉,再不动声色地退回线内,仿佛刚才什么都没生。
但这种事并不那么好控制,上头也是常有的。最过火的一次生在某年七夕。那天他和奚微喝了点酒,奚微八分醉,钟慎醉没醉看不出来。他们在书房的沙里原本是来书房拿书,奚微醉得字都不识得,仰头盯着排列得密密麻麻的书架,专心寻找,一言不。找了几分钟后,可能奚微自己都忘了刚才想找什么书,就站在那儿呆,不走也不求助,表情活像在自家的书房里迷路了。
就在奚微坚持不懈地思考自己究竟想找什么时,突然被钟慎从背后搂住,然后他稀里糊涂地被按在了书柜门上。
从书柜到沙。奚微醉得厉害,罕见地丧失控制力,没对钟慎不规矩的行为表示拒绝。不拒绝就等于接受,钟慎可能也喝得神志不清,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还不止一次。
最后一次奚微才堪堪醒酒,脸一沉要火。但钟慎有时也挺会装傻,不解释不道歉,把锅推给酒精,再配合装睡,睡醒一觉“后知后觉”地认错,说自己好像干了不该干的事,实在对不起。
“……”至今奚微也不确定他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
但奚微主观认为是装的。今晚旧戏重演,钟慎又想试探他的底线。
用奚微在上的姿势,钟慎身处其下,腰腹紧绷,每一下颤动都仿佛在对奚微进行无声的请求,希望他点头,容许自己留在里面。
平时奚微不会答应,可今晚吵过一架,气氛竟然莫名地升温了。钟慎的乖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有诚意,对他的渴求也不似作假,像一个脑袋里除伴侣什么都装不下的纯正恋爱痴,不要尊严不要人格,只要他的宠爱。
奚微不吝啬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宠爱,俯身扣住钟慎的下颌,用让他疼的力度,给了他一个赏赐般的吻。然后容下他的所有诚意和痴,微微蹙着眉,像一株美丽植物,静默无声地接受雨水灌溉,直到雨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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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窗帘半开,漏进一线光。
奚微无意识地一翻身,撞到了钟慎肩上。
“……”从神态判断,钟慎早就醒了,由于一条手臂被他枕着不方便挪走,才坚持当枕头,让他睡到现在。
“饿吗?想吃点什么?”钟慎问。
奚微拿起手机看了一眼,11点26分,最近他起床最晚的一天:“你自己吃吧,我要出门。”
“去哪儿?”
“回家过元旦。”
奚运成是一个传统老人,奚家规矩很多,比如家人一定要住在一起,就算身在外地,逢年过节也一定要团聚。但从这点就可以看出,奚微不守规矩。他甚至是目前为止,奚家三代人中唯一搬出来独居的。
有他开先河,他姑妈家的弟弟奚岚也想搬,但被父母摁住,没勇气挑衅祖父的权威,一直很怨念。
奚微下床洗漱,然后去隔壁衣帽间挑衣服。他走到哪里钟慎就跟到哪里,乖顺的劲头从昨晚到现在竟然还没消。
外面雨早就停了,往楼下一望,花园里潮湿的土壤被小黑和小白刨出好几个坑,遛狗的管家正牵着绳子被狗遛。奚微见状笑了一下,转头现钟慎在看自己,他了然道:“昨天的事我当没生过,你不用紧张。”
钟慎含糊地应了声,也给自己找衣服穿。
钟慎在这里有一个自己的衣柜,为的是万一出意外,不至于没衣服换洗。他和奚微的尺码不一样。
有衣柜,有洗漱用具,了解房间陈设,记得门锁密码,有钥匙,有单独车库,是宠物的第二主人。
除了不会每天留宿之外,钟慎和奚微的关系已经和同居无异。
其实奚微不是没想过,可以跟钟慎维持一辈子。这种设想与钟慎本人无关,只基于奚微的自我规划:将来怎么过。
他的生活里有管家,司机,秘书,厨师,每位都不可或缺。他不会动辄考虑“我什么时候炒掉他们”,生活的舒适来源于稳定,能不变则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