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容舒摇头道。
顾长晋看她一眼,轻握住她受伤的手,低眸看了看,见那雪白的纱布并未被血洇红,这才放下心来。
“一会等你沐浴完,我再给你重新上药。”
容舒低不可闻地“嗯”了声。
月色从屋檐淌下,小姑娘的脸浸在柔和的清辉里,乌发如瀑,颜若舜华。
厨房里的水大抵已经烧开了,可他不想离去。
二人一个坐于窗内,一个立于窗外,除了清浅的呼吸声,便只有树叶轻轻摇曳的“沙沙”声,以及秋虫藏在风里的啾啾声。
明明是不安静的,可容舒又觉得安静极了。
容舒左手的指尖还搭在男人温热的掌心里,她轻轻地缩了手,指尖擦过他掌心。
顾长晋只觉掌心像是被柔软的春柳划过一般,下颌绷紧,费了好大劲儿方忍住不去握住那截嫩柳。
男人搁在窗台上的手缓缓垂下。
“水该好了,我现在去把水抬过来。”
容舒从善如流地应了声“好”。
顿了顿,又认真道了声谢。
顾长晋喉结微抬,“嗯”了声,转身往厨房去,没走两步,身后便传来轻微的声响。
她落了窗。
第六十八章
翌日,大理寺狱。
一名狱卒从腰间掏出钥匙,哆哆嗦嗦地开了门。木门发出沉重而干涩的声响,那狱卒恭敬地将钥匙交与孟宗便稽首退下,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牢房里,范值望着跨门而入的孟宗,素来从容的面庞难掩意外。
“孟大人来此,可是扬州有消息了?”
他的声音十分虚弱,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破鼓里穿过的风,艰难而滞涩。
只这具病痛缠身的躯体并未消磨他半分意志,软塌上的老人一双睿智的眼静静望着孟宗。
孟宗掀开袍角席地而坐,道:“老大人想要知晓甚消息?四方岛惨败?廖绕战死?还是柳公公与顾大人带着蛟凤与老大人的侄女往上京而来?”
四方岛惨败,廖绕战死,蛟凤与锦书正在前往上京。不过寥寥数语,范值便已猜到扬州之事大抵是成了。
他微微一笑道:“老夫已知晓我想要知晓的消息,多谢孟大人慷慨告之。孟大人今日之来意,怕是不仅仅是因着扬州。说罢,趁着老夫如今还有一口气,兴许能为孟大人解惑一二。”
范值以为孟宗是为了廖绕与潘学谅的案子而来,却不想孟宗沉下了眉眼,道:“旁人都道圣上能继承大统,是因着武有戚家文有刑家。却不知,圣上愿意领兵入京,还是老大人之功。”
孟宗这番话倒是有些出乎范值之意料。
怔楞一瞬后,他垂眼笑道:“孟大人继续说,老夫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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